推门而入。
房中升腾起袅娜的白雾。
谢绝一向都有在自个儿卧屋中沐浴的习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绿奴居然还记得。
要知道,在他走之前,不过也就伺候了她几天的时间罢。
“绿巨人。”
谢绝向来没有让人近身伺候的习惯,一直都是有需要才会叫人进来。
她唤了两声,却不见屋中有人应答。
周闻溪扒拉着头上的杂草,毫不在意,“习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半点消息没收到?”
他抬起头,一双碧绿,宛若猫眼珠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深情缱绻道:“是。”
“主人。”
怎么绿奴倒学会了这些?
沈一鸣行事虽然大胆,手段却称得上光明磊落,从不屑用这些卑鄙下流的勾引招数。
在原主的记忆中,谢绝只知道四皇女名叫凤清然,幼年长伴于先帝身侧,先帝身逝后不知为何与当今女皇离了心,自愿请旨驻守边关。
坊间传言四皇女与当今女皇关系不和,感情疏远。
“就没了?”谢绝听着犯困,眼皮慢慢合上,“不应该啊,按理说沈一鸣不该是这般循规蹈矩的人才是。”
“沈掌柜派人教了奴雅言,还学了字,认了下人的礼仪……”
“不行,赶紧出去。”谢绝不由分说踹去一脚,他也不躲,结实挨了一下,还满脸笑意捧住了她的脚,“从前是你语言不通,我懒得跟你计较,现下你既然学会了人话,就必须按着我的规矩来,否则,我立刻通知周闻溪来,将你领走。”
绿奴瞅着她,有些惧怕。
谢绝起身向着屋内走去,绿巨人紧步跟上,熟络地替她脱去外衫,又试了试水温。
谢绝笑笑,没想到,周闻溪这三个字竟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周闻溪?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她呢?
周闻溪的母亲周彪可是掌管宫中警卫安全的郎中令,太女要想安插人手,必然得先过她的眼。
走进内间后,更是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燃着的熏香,起先她还以为这些都是沈一鸣教他的调情小把戏,所以没打算拆穿,如今看来,到好像并非如此。
绿奴跪着没动。
“奴想留在主人房中伺候,就像从前一样……”
也不知那凤清岚的耳目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好在她平日也不怎么归家,倒也不至于留下什么把柄。
“你?”谢绝眯开眼,“你学这个干嘛?”
绿巨人长相欧美,五官颇有一种放荡不羁的英伦风,卷发虽已扎成小辫拢在耳边,但天生粗犷的眉眼和长相,让他一举一动间散发出一种极具魅惑的性张力。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接四皇女入宫,听凤九灵说,她镇守边关多年,手下也养了几万精兵,随时都可号令。
不由有些失望了。
“你起来,仔细跟我说说,这一月以来,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谢绝道:“别学了,再学骨头都要学没了,你要想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明日跟着江右学管家吧,把我这院子里的事整顿好,别让我操心就成。”
她赤身滑入浴桶之中,温热的包裹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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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有些诧异,“你会说雅言了?是沈一鸣教会的你?”
“沈掌柜说,要想留在主人身边,就要有所价值,奴想一直留在主人身边。”
谢绝睁开眼,“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沐浴完了,谢绝换上一身干净的亵衣,刚一躺下,绿奴便眼巴巴地跪到床边,双手灵巧地给她捶着腿。
她皱眉一皱,倒不是不喜欢被人伺候,只是绿奴一去几个月,谢绝心中还指望着他真的学到了些什么本事,没想到竟然就只是些伺候人的手段。
肩上适时传来一阵力道适中的揉捏,顿时舒缓了她今日四处奔波的疲累感。
“绿奴,明日一早你派个人去将周闻溪给我叫来。”
方才一进门,她便已经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教了这么久?来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学到些什么别的本事。”
绿奴的声音充满不安,“主人要是觉得不够,奴可以再学。”
谢绝嗯了声,“他这话倒也不错,只是他有没有告诉你,每个人的价值并非取决于他人,而是在于自己。”
“你若想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只做些谄媚讨好的事,必然是不可能的。”
正要往里间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跌跌撞撞地伏到地上。
方才沐浴时,他捏着捏着肩就顺势想要再往下,生生被谢绝一个眼神盯住,眼下是知道怕了,不敢再不规矩。
“是。”
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一时有些失笑道,“你就不能正正经经从大门进来一次吗?”
第二日,谢绝醒得很早,江右依言领着绿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交代着日后要注意的事,周闻溪便是在这时,从侧院墙脚下的狗洞内,钻了出来。
搬出周闻溪,绿奴吓得双手一抖,连忙收拾了屋中的东西,迅速退了出去。
谢绝在院子里指挥下人填补化粪坑,一抬首便对上了她略有些狼狈的起身。
绿巨人手下一顿,他就好似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孩般,吐字尚不算清晰完整,“是,是我自己要学的。”
可依她看来,只怕未必如此。
“沈一鸣还真是深得我心,居然教你这些?”
“刚到。”谢绝往内院走,“走,进去说话。”
周闻溪正要提步跟上,一瞥眼,忽然瞅见一旁正在同人说话的江右,瞳仁大睁喊道:“绿奴!我还以为你将他发卖了呢?绿奴,咦?你躲什么?转过头来,让本小姐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这么久没见,本小姐都快要想死你了!”周闻溪张口就来,伸手强硬抓住绿奴想要逃跑的手腕,将人往身边一带,“我说,你跑什么?本小姐就这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