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刮皮烤毒。
萧烬怔了怔,第一反应是她果真不想见他,所以只想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这场诊治,为此不介意让他承受更多的疼痛。
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待他……
萧烬低了低头,觉得心口的殉情蛊又在作怪了,不然为何他心脏总是闷痛闷痛的
见他低着头不吭声,崇萤有些奇怪,问了句:“怎么了”
萧烬张了张口,想说“没什么”,但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有点委屈地哑声问:“能不能不选第二种”
崇萤微愣。
“我……”
萧烬抬头看着崇萤,眼中似有太多想说待说不能说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句:“萤儿,我其实也怕疼的。”
他看着她的黑眸藏着自嘲和伤痛,声音有委屈有恳求,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走下台阶放下骄傲,卑微地告诉她他也会痛,乞求她的原谅和怜惜。
崇萤手指动了动,一丝淡淡的心疼顺着指尖直直传送到四肢百骸。
分明已经用白绒花抑制了殉情蛊的发作,但此刻这种钝痛却超越了蛊毒,甚至强悍到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却又无可奈何。
崇萤可以对萧烬冷漠,却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还在,她叹了口气,颇有些认命地说:“会用麻醉散,你不会感觉到疼的。”
“那……”
萧烬见她有些心软的样子,心中一动得寸进尺道:“那……伤口太凶残我也会有点害怕的,要不还是第一种……”
话还没说完,眼看着崇萤脸色越来越黑,萧烬连忙掩唇轻咳道:“第二种就第二种吧,我听医嘱。”
崇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刚才的心疼和感动都喂了狗了!
于是接下来,崇萤为他上药包扎的手法就“粗暴”了许多。
萧烬嘴角微抽,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承受。
崇萤看着他太阳穴青筋暴起的样子,挑了挑眉暗自冷笑一声:“怎么样,疼吗凌王爷”
萧烬干笑着:“不,不疼。”
“哼。”
崇萤哼了一声,给他包扎好才道:“明日这个时候过来,为你解毒。”
“哦。”
往常天下都不看在眼里的凌王爷,这会儿摸着胳膊乖乖点头。
崇萤看他一眼,想了想开口道:“我有几件事问你,你……”
“我知无不言。”萧烬打断她的话,直直看着她道,“萤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崇萤抿了抿唇,遂问起莫三疯的事情。
萧烬果然知道:“他手里有些势力,不过早几年还算安分,躲在寨子没给朝廷惹什么事,只不过最近似乎……”
顿了顿,萧烬看一眼崇萤,斟酌着语言道:“我手下的人探到莫三疯似乎有靠近京城的意图,甚至带着一队兵马屯在附近山里,只怕野心不小。”
崇萤点点头接话道:“背后应该和晏离有关,他们正打算让莫三疯以崇玉招婿为由头进京,进崇家。”
萧烬眉眼微动,他知道莫三疯的近况是因为他的府兵就在京城附近驻扎,但没想到莫三疯竟会牵扯上晏离。
再联想到今日崇萤外出的事情,萧烬心中一动反应过来:“你去了安国侯府为这件事”
崇萤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不过我在崇府发现崇直似乎一直在致力于光复漓国,他在密室的地图上特别标出了漓国的名字,而且还珍藏着一些奇怪的牌子。”
因为担心被崇直发现,那张地图崇萤没有带出来,但漓国的事情却有必要跟萧烬说。
除却个人感情,也是因为崇萤想不到除了萧烬,还有谁会管这件事,且有能力管。
听完崇萤的话,萧烬目光微沉,好一会儿才开口,却不是问这件事,而是问崇萤:“你就这么去崇府,有没有遇到危险崇直有没有怀疑你”
他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安全,崇萤咬了咬唇忽略心里的波澜,故作冷声道:“这些我自己能应付,晏离也在,但他也没对我怎么着。”
除了打了个赌。
听到崇萤还遇见了晏离,萧烬顿时紧张起来:“他也在你别靠近他,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提到晏离,崇萤看他一眼,犹豫了下问:“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这话题转得有些奇怪,萧烬一时没反应过来:“安排”
“就是有没有什么计划做的事情或者有没有危险”
她指指萧烬胳膊上的伤:“方才你说遇到了刺客,解决了吗”
她想着,既然晏离说了七日之内,那么就代表这几日萧烬身边肯定会发生一些意外,甚至意外已经发生了。
萧烬薄唇微动,这一次却没有立刻回答。
崇萤不由蹙眉:“你不是说知无不答吗”
萧烬苦笑了声道:“萤儿,我是知无不答,但……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还没确定,总不能跟你说一个模棱两个的结果吧”
从他的话里听出不对,崇萤脸色微变:“那就是说刺客的事情并没有解决,你身边确实有危险”
萧烬顿了顿,没有否定她的话,只是道:“你放心,我做了安排,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出事的。”
崇萤不信,晏离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事情就绝对不会是萧烬口中的那么简单。
她还想再问,萧烬却道:“我答应你,等我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就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也就这两三天了。”
两三天……
崇萤算着时间,勉强点了点头。
最后在萧烬临走前,崇萤将制作出来的解蛊剂送给他:“这是用白绒花提炼出来的精华调制的,虽然不能完全把殉情蛊杀死取出来,但能抑制不让它再发作。”
萧烬的目光从药剂缓缓上移到她双眸,沉声问:“是不是我吃了这个,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心情了”
崇萤微怔,萧烬已经转过头冷声道:“我不需要,我现在挺好,不用解蛊。”
说罢不等崇萤再说话,竟急着转身离开,生怕崇萤再说一句非吃不可似的。
崇萤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叹了口气将药剂收了起来。
……
萧烬走后,崇萤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她从崇直的书房密室里离开时没带走那些地图和牌子,但却带走了一样东西——随轻尘的画像。
眼下,崇萤看着铺展在桌上的画,陷入了沉思。
这个男人显然不是盟胥,那他是谁
“姐,该吃饭了……”
流云过来找她,见房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
他进来得太快,崇萤没来得及收起画,被他看了个正着。
流云怔怔望着那幅画,一时间脸上的惊讶和复杂连掩盖都来不及,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姐,这画……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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