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爹的敏感崇萤早就见怪不怪了,当下苦笑着道:“我就不能单纯的想要回来看望爹爹吗?”“当然可以,只不过——”许是看出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季曜穹眼珠微转,朝她摊出掌心:“只不过你竟没给为父带礼物,这让我明天怎么跟你二叔炫耀去?”崇萤失笑,低着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衣襟不语。这样明晃晃地朝闺女要礼物的爹,季曜穹大概是世间独一份了吧。可她还偏偏不讨厌这个便宜爹,甚至很喜欢这个爹,也喜欢二叔季沧序。越喜欢,越在意。越在意,便越说不出口。不知沉默了多久,忽然,头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抚摸住,轻轻揉了揉。崇萤愣了下,抬起头,看见季曜穹宽容慈爱的眼神:“丫头怎么了?出了何事跟爹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不然要我这个爹还有什么用?”“爹爹……”崇萤眼眶微热,迟疑着道:“我……今天兰章去了偏殿,我催眠了他,然后问出了季氏的真相……”她话还没完,季曜穹脸色骤然剧变!崇萤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道:“爹,你别激动,我……”“我怎么能不激动?”还没说完,季曜穹就高声打断了她的话,抽出手来,反过来扣着她的双肩,紧张急切地问:“那狗东西翻了你的牌子?他有没有欺负你?流云呢?小兔崽子关键时刻一点都不靠谱!暗鱼那蠢货也是……”吧嗒吧嗒……语速过快,词汇甚密,崇萤几次想要插嘴都插不上,只能目瞪口呆地听着他甩出一系列她听都没听过的国粹。声音高得甚至吵醒了隔壁的季沧序。季沧序打着哈欠敲门进来,迷迷糊糊连人也没看清,嘟囔道:“大哥,大半夜你说梦话能不能低点……”话音落,冷不丁看见崇萤的身影,愣了下揉揉眼皮:“萤儿?你回来了?”崇萤哭笑不得地站起身:“二叔……”“二什么叔?他配当你叔吗?”季曜穹看见季沧序,登时将他当成了攻击对象,冲着人连番输出:“你说你怎么教儿子的?前脚我还看他有几分天赋想教他天子术,结果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气死我了!”季沧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看着崇萤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云儿惹祸了?”“不是,是我今天在宫里……”崇萤简单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照例没说到后面,就被季沧序打断了。“什么?那腌臜货还敢翻你牌子?他算个毛啊他?”季沧序彻底清醒了,撸袖子气道:“流云那小浑蛋呢?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回来了是吧?那也没用!暗烛,这就进宫给我把那浑小子抓回来!看老子不揍得他屁股开花!”他一声令下,暗烛立刻现身。崇萤急忙道:“没事没事,暗烛你下去。”季曜穹冷哼一声:“什么没事?暗烛听老二的,进宫去!”暗烛:“……”要不三位主子,你们先商议出一个结果再说?眼看季曜穹和季沧序一个比一个疯,崇萤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大声道:“停!”季曜穹和季沧序顿时都看向她,崇萤无奈道:“我真的一点事没有,老皇帝来的时候,是流云男扮女装接待的他。”季曜穹、季沧序:“……”“噗!”不知道谁先笑的,接着两人就笑出了声,季沧序笑倒在椅子里,拍着桌子道:“好小子!”“女装的云儿啊,我们还真没见过呢,下次回来非要让他穿给我们看看不可!”崇萤:“……”刚才以为她被翻牌子的时候就义愤填膺,现在换成了流云,就幸灾乐祸。幸好弟弟没回来,否则小心脏得被这俩人扎成蜂窝煤!“然后呢萤儿?流云扮女装有没有被识破?他是怎么戏耍狗皇帝的?”季曜穹兴奋地问,半点没有追问崇萤催眠内容的意思。崇萤看一旁的季沧序,好嘛,一模一样的期待!崇萤叹了口气,觉得这俩人心是真大。崇萤犹豫着,缓缓开口问道:“爹,二叔,你们就不好奇当年的真相吗?”季沧序微愣,季曜穹不置可否:“有什么可好奇的,时也命也,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探究那么多。”崇萤抿唇不语。季曜穹看着女儿一副“我偏要追究”的样子,不由随手捏捏她的小脸道:“好吧,宝贝女儿既然不辞辛苦地跑一趟,当爹的怎么也要听听看,说吧,你都从兰章那里问出了什么?”虽然说着要听,但季曜穹仍旧懒散地倚着床,甚至支使季沧序给他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品着,权当听睡前故事似的。崇萤淡淡地讲着她问出的内容,包括漓国丑夫,百城沉睡,还有随轻尘。讲前面部分的时候季曜穹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随轻尘的名字,他才眯了眯眼嗤一声冷哼:“什么鼠辈蝼蚁也敢冒犯轻尘的名声。”季沧序也冷声道:“大嫂可从未提过这么个人,可见那人是心理变态,只不过想给自己做的恶找个借口罢了。”季曜穹看向崇萤:“你查到丑夫人在何处了?”崇萤摇摇头:“还没,不过我有个怀疑方向。”看出季曜穹脸色不对,崇萤握住他的手道:“爹爹不必操心,这件事女儿定帮您办好,绝不让他死得那么轻松。”季沧序目光微转,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开口道:“萤儿,其实……这件事你和云儿都没必要搅进来,我们也从没想过让你们两个继承上一辈的仇恨。”如果季沧序想这么做,早些年就会培养流云的仇恨心了,更不会狠心让他远离自己的生活。季沧序看着崇萤道:“你母亲从不告诉你过去的事情,想来也是如此想法,我们只期盼你和云儿能健康成长就够了。”“够?”崇萤抿了抿唇,摇摇头道:“怎么可能够?”她不是为继承上一辈的仇恨,她是为家人。明知道那些人欺负了她的家人,不加倍的还回去,不杀个痛快淋漓,不眼睁睁看着仇人活不成死不得地挣扎,怎么可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