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海的话,许魏明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勉强再次站起了身。
“哎,这次真的麻烦了,恐怕这次那位是以真造假,也不知是他自己寻到了一件真品,还是跟什么犯罪团伙有所合作。”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恐怕接下来的市面上,会出现无数仿制的青铜,黄铜器。”
“原本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他是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又冒了出来。”
“哎,老秦,明天过后,我准备将这位重新现世的造假人的消息公布出去,希望那些老藏友有了消息,再面对诱惑的时候,能够再仔细一点吧。”
说完,许魏明苦笑着再次拿起了那尊他高价收来的大明宣德炉。
一阵摆弄后,无奈的再次开口:“我几乎可以肯定了,那姓蔡的现在手中必有正品了,而且是做了金属分析的,这假货所用的材料,跟真品应该没有任何差别。”
“这样制造出的大明宣德炉,成本绝不会太低,应该就是冲着一些大藏家来的,哎,这古玩市场,恐怕要再起波浪了。”
看着许魏明频频叹气,几人相视过后,也皆是一脸的苦笑。
就连他们都难以分辨的物件,一旦流入市场,会造成多大的麻烦不言而喻。
“时间也不早了,几位老友,各自请先回吧,劳烦各位将此事暂时隐瞒一二,待明天下午,我会亲自公布。”
“对了,这是哪位先发现的?”
听到许魏明问到这里,萧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好像是有点砸场子的嫌疑。
看着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萧白身上,许魏明哈哈大笑:“好好好,年轻人,未来可期!这般岁数就有了如此眼力,等我辈入了土,也不怕断了传承,老秦,你收了个好徒弟!”
离开会场,秦海再次打量起了萧白。
原本他只是觉得自己这徒弟气运不凡,所以才频频能够捡漏,没想到,倒是他小看了自己这位徒弟了。
就这眼力和细心,如何能用简单的运气好来概括呢。
“徒弟,明天下午的小游戏,你就不要参加进去了,在一旁看看便好。”
听到秦海的话,萧白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好,师父,我知道。”
其实原本他就没想要参加,毕竟其实他的鉴定水平也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
而如果要从一堆物件中找出几件假货,如果想要不出错的话,他那点可怜的文保积分都不一定够用。
……
翌日。
上午的交流会如期继续举行,不同的是,展柜中的这些金属器又换上了一批书画。
大饱了一番眼福后,又吃了个午餐,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
随着会议开始,许魏明便一脸郑重的捧着那大明宣德炉再次走上了舞台。
其实原本他想讲述的打眼经历都是他年轻时,对于古董还不够了解时,所犯下的错。
但因为这件蔡字大明宣德炉的出现,他已经放弃了那些在现在看来已经错的很低级的小玩意。
而看着许魏明抱着这大明宣德炉上台时,很多人都极为疑惑。
这一眼大开门的东西为何此时会被抱上台,这老许是要吹嘘一番自己的捡漏经历了。
可是片刻后。
随着许魏明开口,听完了许魏明的讲述,所有人都愣住了。
除了昨晚在场的几人,没人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而不少人此刻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了,这两年他们可也接手过铜器,自己会不会也收到假货了?
一时间,许多人都没了等下看年轻一辈鉴宝的心情。
毕竟这铜器和青铜器的价格自古就不便宜,如果自己也买到假货了,那损失必然不会太小。
随着许魏明用大锤砸扁了这件仿造的大明宣德炉。
这场原本并不显得很特殊的鉴宝交流会的境况以极快的速度在古玩圈内传播开来。
而此刻,萧白已经跟随秦海返回了帝都。
……
回到家中,萧白从楼下的快递箱中取出了两张首博特别展的门票,便早早的洗漱睡觉了。
虽然门票有两张,但这密宗专场,萧白却也并没有打算带着别人一同去。
当时从藏区带回这两面人皮鼓的时候,萧白都是刻意瞒着自己妹妹的,更不用说带她去看密宗专题展了。
翌日一早。简单的吃过了早餐,趁着妹妹还没睡醒,萧白便拿上了门票溜出了门。
检票进入了首博的专题展厅。
首先映入萧白眼中的,是一块称得上巨大的唐卡。
看着唐卡上绘制的精美图案,萧白心中却是暗暗摇头。
真该死啊,不单单是密宗,包括一些古代中原地区的佛门也一样。
一些百姓本就过的极为贫苦了,却还要捐助出最后的一点东西给寺庙,用来装点那高高在上,不顾凡人死活的佛堂。
紧接着,映入萧白眼中的,便是一套极为精美华贵的密宗灌顶骨饰。
就算心中对藏传密宗文化不喜,萧白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漂亮,如若在古代,谁穿上了这样一身,被当做神明的化身萧白也丝毫不会觉得稀奇。
紧随而后的,便是一些藏区的民族服饰,珠宝,武器,配饰。
这些东西萧白在藏区时,已经在博物馆看过了,也便没了再看的兴趣。
一路走马观花,一直到了最后一个展厅前,看着那18岁以下禁止入内的牌子,萧白无奈的笑了笑。
而随着他迈步走入其中,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人骨念珠。
嘎巴拉鼓(两块人类天灵盖骨制成)。
嘎巴拉碗。
骨笛。
还有他那两面阿姐鼓。
萧白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密宗高修死后由徒弟等人制作而成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绝大多数都出自曾经的贫苦普通人。
被奴役了一辈子后,连骨头都不放过,这连某位奥地利落榜美术生都干不出如此的行径。
看着这间小展厅内,同样面色沉重的其他人,萧白长叹了口气,随后静静地离开。
都过去了,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正视历史,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