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云剑也不好再说什么。
产房内又一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痛苦不堪。
那声音如化作一根无形的细丝牵连着卫景沉的心,恨不得以身代之。
男人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周身散发着逼人冷冽的气势,无人敢接近 。
徐箐也为薛妤捏了一把汗,忽然听到里面没了声响,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瞥了眼卫景沉,也不敢胡说什么。
产房内。
产婆紧紧攥着薛妤的手,拼了全劲说道,“薛夫人,你再坚持一会儿,孩子马上要出来了!”
薛妤眼皮子沉重的厉害,只觉得身下不疼了,是疼得麻木了。
耳畔的声音模模糊糊,什么也听不清。
郭老连忙上前看了眼薛妤,扎了几针才勉强止住血,但若她再不清醒过来,光是靠着产婆和他也是无用的。
还是得看孕妇。
卫景沉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产婆的焦急喊声,心中不由一沉,往里走了进去。
却被云剑阻拦了下来。
"不可!殿下!你乃天横贵胄,不可被血污冲撞了!"
卫景沉冷冷瞥了他一眼,斥责道,"无稽之谈!"
云剑的皮肤像是被刀子划了口,浑身颤栗不已,只好后退了一步。
卫景沉一进去,便看到薛妤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面色雪白。
浑身冷汗涔涔,仿佛死了般。
卫景沉下颔紧绷,紧紧握着她的手,"薛妤,必须给孤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薛妤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似乎是卫景沉的,透着焦虑和担忧。
怎么会是他?
肯定是她听错了。
郭神医见薛妤的眼皮子动弹了一下,连忙对卫景沉说,"你再继续说些,最好是能够刺激她的话,若现在再不醒来的话,不仅大人失血过多,孩子也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薛妤,你真的舍得你的孩子吗?!他还未出世,还未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薛妤蹙了下眉头,手指微微动了下,对,她还不能昏迷。
她的孩子……
她必须生下来。
卫景沉眸色若寒,嗓音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你要是敢死的话,孤便命人把你那夫君的坟给刨了,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薛妤猛然睁开眼睛,想到她腹中的孩子还未出来,忽地生出一股力气,浑身往下使劲。
连一旁的卫景沉都未注意。
"好!薛夫人!再加把劲儿!头已经看到了!"
郭神医松了口气,拉着卫景沉出去了,"你便在外面守着,既然薛夫人已经醒了,想必后面定会平安无事。"
郭神医忽然想到卫景沉方才威逼放出来的话,不由泛起了几分好奇。
虽说知晓卫景沉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却没想到如此胆大妄为,竟还想将薛妤的亡夫尸身暴露荒野。
怕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不知那孩子是谁的骨血?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房内传来产婆的一声高呼,"生了!终于生了!是位小公子!"
此时,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忽地穿透过厚厚云层,落下无数道万丈日光,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产婆抱着襁褓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恭喜公子!夫人给您生下了一位小公子!我这辈子还从未接生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呢,真是俊得很。"
产婆正想把襁褓递给卫景沉,却不曾想男人看都未看一眼,大步流星往里走去。
产婆愣了下。
她还头一次遇到先把媳妇放在心上的男人,连孩子都没顾上。
虽产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可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依旧挥之不去,如梦魇般缠绕。
卫景沉看着已昏睡过去的薛妤,想到方才的惊险,虽母子平安,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一阵惶恐和惧怕。
不知怎么伸出手指放在薛妤的鼻尖下,感到气息,那一股惧意这才消散了些。
意识到他这个行为蠢笨至极,卫景沉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目光不知不觉牢牢落在女人的脸上,细细勾勒着她的眉眼。
眼睫毛浓密,朱唇皓齿,透着丝丝惨白,娇弱得如同一朵受过狂风骤雨的梨花,萎靡孱弱。
他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象薛妤会死。
仅仅是想法掠过,卫景沉的心脏便犹如被人攥住了般,胸腔的空气瞬间掠夺,险些窒息而死。
他此时也明白了,他不能没有她。
哪怕她不愿意,她此生此世必须禁锢在他的身边,无论他使出百般手段。
哪怕她的心中还有着江许泽的身影。
薛妤隐约感到一道炙热担忧的目光,下意识动了下手指。
这才察觉她的柔荑被一只大掌握住,厚实宽大,带着些粗糙。
是卫景沉。
男人在清水院留宿时,便时常这样握着她的手,哪怕她不愿意,却也强行攥着。
以至于她几乎清晰的明白,被他的大手握着是什么触感。
像是放了点沙砾般粗糙,带着冷。
卫景沉顿时知晓女人醒了,一惯的冷淡面容多了几分波动,"怎么就醒来了?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妤摇摇头,嗓音有些哑,是喊的,"我没什么大碍,孩子呢?我想摸摸。"
卫景沉连忙叫人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她的床侧。
卫景沉抓着薛妤的手指,轻轻放在孩子的脸蛋上,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襁褓。
小团子紧紧闭着眼睛,皱着小鼻子,皮肤红红的,有些丑。
卫景沉眉头紧蹙,心底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真的是他和薛妤的孩子吗?
长得未免也太丑了。
薛妤并不知晓卫景沉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摸着孩子的脸。
她虽看不到孩子的模样,却能想象出,他一定是像是糯米团子般,白生生的,很软很嫩,仿佛一掐就能出水了。
她也不敢多摸,怕不小心伤了孩子。
很快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不继续摸了?"
卫景沉略微蹙了下眉,嗓音柔和,"是哪里不适吗?我叫郭神医给你看看。"
薛妤不想太麻烦,连忙解释,"我无妨,我现在看不清,担心划破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