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秉持着有始有终的想法,白启云还是帮助千织将马车上的行李全部运了下来,并且在房间里帮她铺设好基本的物品。
“抱歉。”
临别时,千织站在门口,脸上少见地浮起一抹局促。
这位享誉枫丹的服装设计师,往日里一直是一张性冷淡的脸,能见到她这一面实属不易。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千织扯住自己的衣角,声音中满是纠结。
但她自己也知道,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十分失礼,即便她再怎么不擅长道歉,这个时候也得拿出诚意来。
“不,没什么的...”
但即便白启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但千织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其实是最近夜里经常做梦的缘故,因为一些原因...某种噩梦最近一直侵扰我,而其中正好还有白先生的身影,所以我才没能控制好情绪,迁怒于您,实在是抱歉!”
她缓缓抬起双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连衣裙的裙摆,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仪态是否得体。
捏住裙摆的指关节在她的用力下竟有些发白。
千织微微低头,目光垂向地面,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在鞠躬的瞬间,她的身体前倾,背部保持笔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这个女人雷厉风行,说是道歉,那就必须要诚恳的道歉,不会拖泥带水,犹犹豫豫。
但此时的白启云的心思却已经不在了对方的道歉之上。
听着千织的话,白启云默默地摩挲起了下巴,略显迷茫地自言自语道。
“梦境...”
他怎么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在谁那里也见过这种情况,他记得好像是...克洛琳德?
那个家伙也是每天睡觉都睡不好,还拿他出气,也是时不时就给他摆个脸子,并且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唔,除了克洛琳德之外,之前在跟着娜维娅等人坐列车返回枫丹庭的时候,娜维娅好像也有类似的状况。
只不过当时人比较多,他没能跟对方深入了解一番。
一个人或许是巧合,但在他身边接二连三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那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梦...额。”
念叨了两句,白启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跟他有关的人,而且还能跟梦境扯上关系的家伙,也只有那一位了。
稍微想想,前些日子他有拜托琳给克洛琳德托个噩梦,因为当时那个臭女人想要把他的分身小鸟塞到马桶里来着。
该不会琳自作主张,把影响范围扩大了吧。
等之后问问她吧,万一真是她搞的鬼,那还真是他的锅,千织其实没有迁怒错人。
稍微想想,白启云有些理亏,不太敢接受千织的歉意。
“那个....”
可就当白启云打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千织大师在店里吧。”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稍显尖锐,听上去就知道这个人长得比较瘦。
“嗯?”
听到这个声音,千织眉头微皱,似乎是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
但她依然满脸不愿意地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只见一个体型略显单薄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他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有些寂寥却又不乏一种莫名的张力。
他的脸庞瘦削,眼眶微陷,透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而那下巴上精心打理的一抹胡子,似乎想为这份成熟增添几分不羁与魅力。
然而,这份外表下的眼神,却与周遭的宁静氛围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变得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白启云还是依稀能感受到一股侵略性。
男人的视线在千织的身上缓缓游走,从她那随风轻轻摇曳的发丝,到被简单衣物勾勒出的青春曲线,最终停留在了千织的面庞上,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似乎被他那双微眯的双眸捕捉并放大。
那目光不像是在打量一个人类,反而像是在打量一只即将落入网中的猎物。
即便是站在一旁,白启云都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恶寒,更别说正在被盯着的千织了。
“瓦伦先生,我已经退掉了千织屋的租赁合同,应该跟你毫无瓜葛了才对。”
千织的声音冰冷,甚至隐隐间有一股抗拒之意。
虽然平日里她说话也不携带多少的感情,但像这样刻意地流露出厌恶,确实也不多见。
但只要任何一个人被面前这个名为瓦伦的男人用刚才那种目光打量一番,恐怕就会瞬间理解千织的心情。
反正如果这个男人敢用这种眼神打量他的女人,白启云恐怕生撕了对方的心都会有。
不过毕竟站在这里的是千织,他也不好多管闲事。
“哈,别这么见外嘛,千织小姐,千织屋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关掉呢?”
瓦伦似乎并没有发现千织淡淡的疏离感,依然淡然自若地侃侃而谈。
或者说,他发现了,但却故意忽视掉了。
这人的脸皮有够厚。
“瓦伦先生,瓦萨利回廊要重新打造的通知应该已经下达了,千织屋店铺的主人是你,你应该最知道这一点才对。”
“当然,当然,就是那个针对外国人的政策,我当然知道。”
瓦伦打了个哈哈,他面上的笑意依旧浓郁,就像倒入了大酱的臭豆腐。
那气味简直浓郁的让人想吐。
最起码白启云不想再看见这男人那面上难以掩盖的笑意。
但瓦伦似乎无视了他的存在,依然满面春风地说道。
“不过嘛,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比如?”
“比如说...这个政策有个漏洞,那就是没有将与枫丹本地人结婚后的伴侣也划入其中,换言之,哪怕是外国人,只要跟本地人——”
“够了!”
还没等瓦伦说完,千织突然轻喝一声,打断了他那略显狂热的发言。
千织拿起一旁戳在地面上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少女脸色阴沉如水,悬挂在她腰间的神之眼散发着一阵昏黄的光芒,似是在威慑,又似是在表达着什么。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如同命令一般的口吻,在众人的耳边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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