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飞多高!”达智面容阴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深知,现在要是让熊楚将夏芸救了回去,那么非但此次计划无功而返,还会使得士气下降。
北京城的城墙高大光滑,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熊楚虽然轻功了得,可是这一口气提上去,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他现在,还抱着夏芸。
夏芸明显感觉到熊楚的后力不足,着急地说道:“楚大哥,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死的!”
然而,熊楚却是丝毫不理睬,继续往上奔着,却已是隐隐有下坠的趋势了。
夏芸知道熊楚决定的事情必定难以更改,只是长叹一声,偶然瞥过去,却见熊楚身后,一只冷箭竟是瞄准熊楚的后背直飞过来。
正是达智所放的冷箭!
“楚大哥,小心身后!”
夏芸担心地说道。
然而,熊楚却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只听他大喝一声,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朝上面一窜,那支飞箭堪堪从熊楚的后背飞过,“嗖”的一声,射在了城墙上。
熊楚二人虽然躲过一劫,但是这一箭却是使得熊楚的一口气用尽,身子登时往下坠了下去。
两边军士见此情景,无不是为熊楚和夏芸提心吊胆,同时又很好奇接下来熊楚会如何化解,或者是干脆直接掉落下去呢?
只这仓促之间,熊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蜷缩,身子只是微微高出那只射在城墙上的冷箭。他右脚立刻伸出,竟是卡在了箭镞和城墙之间。
要知道,箭矢虽然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但是此时更多的力事实上是加在了城墙之上。本来城墙高大光滑,熊楚中途不能换气。但此时却是因为达智的冷箭凭空多出了一个落脚点。
熊楚正好借力再次飞起,此时他离城墙不过只有三丈来高,要登上去又有何难?
然而,熊楚刚刚一只手攀在墙垣之上,身后又是风声呼啸,他知道定是达智不甘心失败,再次射出了一箭。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抓住了夏芸的手,正要将其拉上去,熊楚若是现在避开那只箭的话,那么势必要伤害到自己前面的夏芸。
达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在他看来,只要有一个人没有上去,那么自己便是胜利的。
不过立刻,他的笑容僵硬了,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城墙上的士兵先是短暂的沉默了,紧接着,他们欢呼雀跃,他们兴高采烈,好似打了一场大胜战一般。
只见墙垣边上的熊楚,稍稍侧着身,一只手攀着墙垣,另外一只手,竟是将一只透露着冰冷寒光的冷箭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待夏芸上去后,熊楚立刻一个翻身上去,同时手上用力,那只冷箭已是照原路返回了去。
达智面色一凛,立刻扬起辔头,其身下的黑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前蹄立刻跃起,只在这一瞬间,一支飞箭却是堪堪贴着黑马的前蹄射到了地上。
而达智也因为黑马的惊吓劲力散开,一跃到了地上,这才稳住身子。
熊楚于城墙之上,眼见下面如乌云集结的万名蒙古军,却是无一人敢上前一步,不由得大笑三声,随即喊道:“谢国师箭!”
这一声自熊楚丹田发出,内力浑厚,如同千军万马的呼喊声一般。
而事实上,他身后的明军将士们也立刻跟着他大声呼喊起来。
“谢国师箭!”
声声响彻天地,震绝寰宇。
彼时,日高升,风正烈,正是一派大好河山!
蒙古军队听到这一声呼喊后,人马均是受了一惊,已是有了骚乱的迹象。
俺答立刻对达智说道:“国师,现在我们军心不稳,若是有敌军前来偷袭,恐怕我们就要损失惨重了,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吧。”
达智点了点头,然而目光还是冷冷地落在了前方城墙上,咬了咬牙,嘴中吐出了《易筋经》三个字,随即上马离开。
总算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京城,熊楚迫不及待地跟着夏芸回到了公主府邸。
当然,这一路上,夏芸没少生气,先是将那个将官臭骂了一顿,扬言要将其撤职查办,但后来想想他也算尽忠职守,便放过了他。
谁知那个将官竟是个死脑筋,始终觉得熊楚身份可疑,不能够轻易带回去。夏芸好说歹说,不知废了多大功夫,才将那个将官给甩开了。
看着前面熊楚焦急的身影,夏芸心中稍稍有些低落,但随即又苦笑一声,跟了过去。
进了夏芸的府邸,这里面倒是幽深清净,竹林院落错落有致,随意几株盆景镶嵌其中,花香缭绕,让人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在夏芸的带领下,熊楚来到了一间别致的厢房前。
熊楚还未进去,便已在院子里呼喊着苏雨柔的名字。
熊楚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这般地在意苏雨柔了。只是这近一个月没有和她见面,他既是为她担心,又是对她思念,当真是度日如年,此时就在眼前,如何不想更快地和她见面呢?
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没有任何的声响。
安静得,就好像没有人在一般。
熊楚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夏芸也是担心起来,不过嘴上却是说道:“也许,雨柔她……她只是在睡觉吧。”
熊楚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冲了过去。
打开房间,房里有整洁安静,被褥也是叠的好好的,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夏芸讶道:“不可能啊,雨柔她明明住在这里的,还有柳姑娘……”
话未说完,熊楚却是一把抓住了夏芸的手,面有怒色,道:“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雨柔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对不对?”
夏芸一只手被熊楚握着生疼,她痛苦地呼了一声,道:“楚大哥,不是这样的,雨柔她真的被我接了过来,只是现在……不在这里……”
“那……那她会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啊?”熊楚几乎是对着夏芸大吼了。
这是熊楚第一次对夏芸这般大声吼叫。
夏芸眼泪都出来了,紧咬朱唇,道:“楚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话刚说完,却听见门口“啪”的一声,熊楚和夏芸同时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惊讶地看着熊楚。
她的确是有些憔悴了,面色苍白如纸,脸上稍稍有些倦意,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纤纤的身子,于风中竟是有些颤抖。
而在她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
“雨柔!”
熊楚鼻子一酸,立刻放开夏芸,一把抱住了苏雨柔。
苏雨柔又惊又喜,然后立刻,她的脸上,全是浓浓的歉意。
夏芸已然从两个人的身边跑开了。
她捂着脸,没有人看见她是怎样一种表情,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了一声短暂的抽泣。没有人知道夏芸此时的心情,是愤怒、委屈、悲伤、嫉妒还是无奈?
或许都有吧。
熊楚这才明白,自己错怪夏芸了,只因为一时的冲动。
原本和苏雨柔重逢的喜悦也全都化作了愧疚。
熊楚刚想过去,想给夏芸道歉,柳依依却是说道:“你现在去了也是没用的,还是先等夏芸姑娘冷静一下再说吧。”说完,她知道二人重逢,必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便独自离开了。
苏雨柔也说道:“是啊,楚郎,看你现在气色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芸姐姐那里,我等会儿亲自去向她道歉。”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雨柔,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呢?如果不是遇见……芸儿,或许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这里。”
苏雨柔面有难色,道:“楚郎,我……我只是担心你。可是柳姐姐她不让我过来,所以,我……我就一个人偷偷过来了。谁知,刚进京城,险些遭遇不测,如果不是遇见芸姐姐,恐怕我现在早就……”
“是啊,我们欠芸儿,实在是太多了。”熊楚道。
苏雨柔偷偷瞥了熊楚一眼,随即低声道:“楚郎,你既然知道了芸姐姐她之前并没有失忆,那么……那么你一定也知道了……”
熊楚面色一变,他知道苏雨柔接下来会说什么,立刻说道:“雨柔,你不用说什么了,你我已是夫妻,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可是……可是……”苏雨柔的情绪却是激动了起来,她几乎是要哭了起来,嘴刚张开却是没有说出来,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她还是扑进了熊楚的怀里,大哭了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这是为什么啊?”
熊楚此时也是五味杂陈,他如何不想问清楚苏雨柔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可是现在又叫他如何忍心,他只好轻抚着苏雨柔的后背,道:“雨柔,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楚郎,我……我根本就配不上你。”苏雨柔哭道,“楚郎,我……我早就是不洁之身了!”
当苏雨柔说出这一句的那一刻,也不知,究竟是谁的心,会更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