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勉强压下怒火,魏征这人虽然他没听过,但既然是郎君派遣来,除非他要反,否则就不能动。
他挤出僵硬的笑容道:“多谢先生提醒,翟某自会约束他们的。
不过就算他们有些不对的地方,以郎君之仁厚,加上翟某的些许功劳,应能保全富贵,不劳先生操心了。”
魏征甩了甩长袖,他以前是道士,因而有些习惯性的动作:“将军莫要误会,魏某不在意你或者你那些亲戚的死生,只是不想因你们这等蠢物,而污了郎君的名声。”
徐世勣拦住想要动手的翟让:“好了,先生说话不好听,但伱也确实该管管那些人了,翟弘昨日酒后说了什么,你以为真没人知道吗?”
昨日夜里,翟让将自己欲要归附李建成的消息向亲戚以及心腹袒露,众人虽惊讶,但也都觉得是件好事。
没见到李密之前,他们还认为这天下他们也不是没机会坐得,可见识过李密的本事后,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没有李密,瓦岗连张须陀都越不过去,更何谈现在这番局面。
而李建成,那可是早十年前,就号称与霸王再世杨玄感并称的关陇贵子,李密在他们二人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翟让的兄长翟弘却突然愤起喊道:“天子汝当自为,奈何与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
当皇帝多好,这机会怎么能给别人,你要是不愿意,我来当皇帝!
翟让当即命人堵住了翟弘的嘴,并严令心腹不得将此话传出去,可没想到徐世勣魏征竟然都知道了。
翟让面色一变,顾不上魏征赶忙对徐世勣解释道:“我那兄长是什么人,村野莽夫而已,你也是知道的。”
徐世勣也没客气:“所以我也没有要告知郎君的意思,但等将来合兵之后,他若再有这样的说法,就不是你我可以遮掩的住的了。”
翟让赶忙点头,也不敢对魏征如何了,悻悻而退。
魏征看着他的背影道:“有小聪明却无远见,若不远离身边这些人,富贵容易善终却难了。”
徐世勣笑问道:“我看先生若不改改这直言无忌的性子,善终也是难了。“
魏征坦然道:“我本方外之人,虽无富贵但也不缺衣食,弃观入世只为辅佐救世君主,还万民一个太平之世。
而我又无诸葛武侯之能,唯有敢言直谏之胆魄,全欲凭此而做一个良臣,而非君主的忠臣。”
徐世勣收敛笑意心中起了敬重之心,做一个良臣可远远比一个忠臣难的太多了。
………
大业十三年(617)春,齐州人杜伏威乘胜攻破高邮占据历阳自称总管,任命辅公为长史,江淮匪盗争相归附。
窦建德在乐寿县设坛,自称长乐王,设置百官,改年丁丑,鲁郡贼徐圆朗攻陷东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尽有之。
卢明月转掠河南,至于淮北,众号四十万,自称无上王。
汾阴薛举骁勇绝伦家赀钜万,素来喜好交结豪杰雄于西边,趁势起兵,囚郡县官,开仓赈施,自称西秦霸王,改元秦兴。
而此时的李建成则是在安排大军准备北上,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他要彻底解决刘武周梁师都,夺回朔方马邑等郡,将突厥伸过来的手打断。
他很清楚面对突厥,一开始讲情怀旧是没有用的,只会被视作软弱可欺,因而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再派人与始毕可汗联系。
当然,突厥的情况还是派人探明了,还是粟特人口中,康檀是死了,可他的生意还是有族人继续经营,而突厥也离不开他们。
因而只要李建成还能帮他们获得巨利,那么也就不怕他们会不办事。
突厥的情况不太好,虽然始毕可汗下令将铁勒诸部斩杀殆尽,可在草原上哪里是能轻易做到的,每个牧民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逃走还是不难。
那些逃走的残余,失去了家人草场牧群,也就彻底失去了羁绊,他们成了草原上来去如风的马匪,专门针对始毕可汗亲族领地。
他们虽然伤害不了始毕可汗,但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其威望的巨大打击,在草原威望不足的可汗,只会越活越艰难。
这次南下,也是始毕最后一搏,若成便可从容回身解决问题,但若不成,他能做的选择就剩下,要么与杨广一样,将全部押上继续南下,要么就是彻底放弃南下,专心解决内部问题。
以李建成对始毕可汗的了解,他还是没有杨广那么癫狂的,将阿史那阿娜尔送过来,互相为盟才是正途。
“郎君,李氏大喜!夫人有喜了,天佑李氏啊!”
正在与众人议事的李建成得到了这个尚在意料之中的喜事,萧婵嫣这几日的反应还是比较大的,他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因而特意挑了今日众议的时候请人诊断。
堂内众人同样惊喜万分,他们心中一直担忧的事终于消散了,郎君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那如今的基业以及将来的山河,该托付给谁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投效的是郎君,自然也是希望,凭着这情分,将来富贵延绵于儿孙,而非这一代而止。
王頍房玄龄杜如晦当即领着众人下拜,这时候就算是君臣之间,也是极少有这样的大礼,可见他们的欣喜。
“臣等恭贺主公,后继有人!”
这一胎是男是女无关紧要,只要验证了主公和夫人能生下子嗣就好,两位还这般年轻,早晚会有嫡长子出世。
李建成笑道:“当与诸公共庆之!”
有了孩子便不能称郎君了,王頍立刻笑道:“主公,应立刻派人去长安和涿郡传此喜讯,我们这边也该大肆庆祝,让天下都知此事。”
李建成点头,众人扔下商议的事宜,齐齐涌出去传递消息,欢喜之声从王府传递到晋阳城每一处角落。
轻徭薄赋废除苛政酷刑与民修息,这是他自入主太原便施行的政策,哪怕是要与突厥交战,也没有强征过一个青壮,因而太原早就归心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