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日,萧景珩每日都会陪伴在宋昭身侧许久,
说是陪伴她,但也没少逗弄他那个千金万贵的贵子。
既然过了三日休沐日,他也总是得空就会来。
还叮嘱宋昭要她安稳坐月子,这头十天半个月的,最好连下床走动都不要。
等到宋昭产后第八日,她便听说李嬷嬷在宫外的宅子无故失了火,
火被熄灭后,发现了四具焦尸,
一对是成年男女,另一对则是还不到十岁的少男少女,
旁人揣测,该是哪家的孩子来李嬷嬷宅中玩耍,不巧赶上失火被活活烧死,
可真相是什么,谁又会知道呢?
小福子将此事报给宋昭的时候,她正哄着哭闹的承煜,
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云杉听了觉得有些不忍,
出了内寝后,小福子见云杉表情愣愣的,便问:“有什么心事?”
云杉小声叹了口气,“我总觉得那两个孩子很是无辜,李嬷嬷做什么,他们却不知情......”
“无辜什么?”
小福子少见的对云杉板起了脸,“当日若非你机警,李嬷嬷一剪刀下去,遭难的可就是娘娘和煜皇子了。娘娘何辜?煜皇子何辜?那两个孩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的娘走错了路,与人无尤。你这话可不敢让娘娘听见了,没的才夸你长进了两日,就又开始糊涂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云杉冲小福子吐了吐舌头,“属你唠叨!你有说教我的闲工夫,还不如去跑一趟太医院先。娘娘日用的神仙玉女粉瞧着快见底了,你再取些回来。”
而小福子这一去,不光是取了玉女粉,还给宋昭带回了一个看似不怎么重要的消息。
彼时他一边往妆粉屉子里添着新料,一边与宋昭闲话道:
“娘娘,奴才方才去太医院的时候见着太后宫中的人去请了太医。”
“太后?”宋昭停下手中针线活计,扬眉看向他,“前儿个不是还来看过承煜,瞧着气色还很好。她怎么了?”
小福子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两日秋凉降温,太后偶感风寒,所以传了太医去瞧瞧。”
宋昭静默片刻,随手将缝绣的肚兜放到了一旁,起身道:
“太后平日对我最是关心,她病了,我这个做人儿媳的,总得去瞧瞧。”
小福子忙劝道:“娘娘还在月子里,且皇上也交代了要您少走动,要不还是......”
“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况且这会儿皇上正在上朝,我去看望太后很快就会回来,不叫他知道就是。”
宋昭执意要去,云杉和小福子也没辙。
后来云杉伺候宋昭更衣的时候,取了一件绛紫色百雀福纹氅衣来,
宋昭只瞧了一眼,便道:“这颜色太艳了,太后常年礼佛,我穿这衣裳去探望她不合适。你挑身颜色素净点的吧?”
她随手一指衣柜右侧,“那件湖蓝色的流云锦坠苏氅衣,是皇上之前赏赐的,我还没穿过两次。就它吧。”
云杉得令取了衣裳来替宋昭换上,
这件流云锦氅衣,瞧着虽素净,但却价格不菲。
尤其是衣裳底下缀着的流苏,那可有大讲究。
是用金线与天蚕丝盘结在一处做成的,缀满了裙摆,于日头那么一耀,走起路来艳光潺潺,好看得很。
且这流苏十分珍贵,萧景珩只给宋昭赏赐过,
为着这件事,宸妃还吃了不少的醋。
等宋昭赶去仙寿宫的时候,太医才给太后诊治完,
这会儿青竹正在伺候着太后服药。
太后瞧是她来,忙道:
“这大冷天儿的你怎么来了?还在月子里,不是叫你少挪动吗?”
青竹点眼,立刻上前迎着宋昭,坐在了太后对面的暖座上。
“臣妾听说太后凤体违和,心里挂念得很,便想来探望太后。”
宋昭表现的十分乖觉,又柔声细语的,要太后听着就心疼。
“你这孩子,要哀家说你什么好?”
宋昭很自然地挪了药碗来,亲自伺候太后服药,
而后便陪伴太后闲话家常,
不过这些家常,多半是围着如今宋昭膝下那个小家伙的。
太后见过承煜两次,那孩子也实在会来事,
每次见到太后时,哪怕他哭得再厉害,也会立马安静起来。
“哀家和承煜是有缘。恰如哀家与你母亲有缘,与你亦是。”
宋昭柔声笑道:“想来姨娘在天上瞧着臣妾如今一切都好,得皇上垂爱,得太后照拂,又有皇子养育膝下,姨娘定是会替臣妾欢喜的。”
提及白氏,太后多少有些伤感,
她牵着宋昭的手,和蔼地说:“此番你诞育皇嗣有功,想来皇上也应该抬你为妃位了。你为皇上诞育下贵子,这妃位,你自也配得上。”
宋昭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恬静地笑着,
“妃位不妃位的,臣妾并不看重。臣妾入宫才刚满一年,细想着一路从答应晋成了一宫主位,皇上抬爱,却也已经坏了规矩。如今臣妾只想好生伺候着皇上,养育承煜,孝顺太后,守着家妇之德,便心下知足。”
这话说的有规矩,太后听着心里头舒坦,便更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
“你虽不在乎你的位份,但你到底是贵子生母,位份只在嫔位也不合适。且自你入宫以来,哀家一直观察着你。你伺候皇帝周到,且从不算计旁人,不爱搅合在后宫这滩浑水的是是非非里,一心只想着过好自个儿的日子。你这样沉稳的性子实在难得,哀家很是喜欢。”
这婆媳俩正说着话呢,
本在外头伺候的青竹却突然折返回来,恭声报道:
“太后娘娘,皇上御驾往仙寿宫赶来了。如今已经到了顺昌门,瞅着拐个弯儿就到了。”
【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