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迟迟不下笔,齐八爷在她面前抬手晃了晃,“怎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季兰芊回神,开始落笔,“那倒没有。”
写完后她将纸笔推到对面,懒散的倚着木椅子,一整晚都没睡,现在倒是有些睡意了。
齐铁嘴拿出自己起卦的三枚铜钱,在手中摇了六次,落下后,他正了正神色,手指迅速掐着。
半天,他面上有些不可置信,又重新推演一遍。
季兰芊看着他折腾,迷迷糊糊的有些困意,脑袋忍不住的栽,后来干脆单手撑着下巴闭上了眼。
“这怎么可能呢?”他念念有词。
她一个军阀千金怎么可能会和九门有缘呢,可这卦象,分明表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与九门有牵扯。
九门怎么会容下她呢?
“怎么……”他抬眸,面前的人早已经睡熟了。
这么傻,哪都能睡,这般亲民的大小姐,他反正是不算讨厌她。
季兰芊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夕阳西下,暖光照进窗子,她抬手遮住了眼,之后意识到不对,她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被人给卖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的动作太大,高跟鞋碰撞地板的声音很吵。
齐铁嘴在院子里的榕树下坐着,他摇着扇子,一眼都没往屋里看,却道,“你醒了?刚好到了饭点,反正副官还没到,一起吃点吧。”
她起身后就打量着周围环境,里面全是木头做的家具,一股子檀香味萦绕在周围,和那算命的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里是你家?”她从屋里出来,看到空旷的院子里只长得一棵老榕树,院子中央放着一口缸,缸里养着几只锦鲤。
“算你来着了,这是齐家老宅,坐吧。”
她大大方方的落座,桌子上放着简单的饭菜,一碗粥和两个家常菜。
齐铁嘴抬眸看了看她身上的衣饰,这千金大小姐能不能吃惯家常菜?
他刚要询问。
季兰芊已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朝他伸出大拇指,“不错嘛,你还会做菜。”
他话锋一转,“那是当然,不然得饿死咯。”
心中还在感叹这大小姐真是好养活。
俩人安安静静的吃饭。
中途她询问,“这么大的宅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齐家老宅算是占地面积大的,有前院和后院,房间也很多,只是确实只有齐八爷一个人独自居住。
“是啊,这够我住的。”他回答。
“哦。”
吃完饭,齐铁嘴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厨房的窗口正对院子里的榕树。
她坐在榕树下看着天边的风景,突然开口,“这树下要是有个秋千就好了,我小时候见别人玩过。”
他动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明明从穿着上如此富贵,可行为上一丝也看不出来,完全还是个小孩子脾性。
“你不问问今天的卦吗?”他刷完碗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有什么好问的,以前就算过,说我是天生命里带煞,克死不少活物,最好被我那老爹养在外面切断联系,等成年再回来,生怕克死他老人家。”她无所谓的开口,仿佛讲的不是自己。
出国留学说起来风光,她每个月会固定收到一笔钱,然后学着自己在国外活下去,季霖那老东西以为有钱就能让女儿好好活着,真是可笑,她差点死在国外。
齐八爷听进心里了,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气呼呼的骂,“哪个破算命的说的?这哪是带煞的命,你天生就是富贵命,以后可是要出人头地的。”
“真的?”
她喜滋滋的回头,一脸笑意。
看她笑的这般开心,他郑重点头,“是的,压根不是你的问题。”
她倒是开心了,环胸坐在树下还晃着脚,夸道,“你还真有趣,下次有空还来你这玩。”
齐铁嘴笑了笑,没有回应,暂时不知晓佛爷的想法,所以他尽量还是要与她保持距离的。
夕阳西下之时,副官推开了老宅的门,他依旧穿着正装,见二人在树下相谈甚欢,他顺势出言,“八爷,用不用让季大小姐多留您这几日?”
佛爷吩咐,若是季大小姐对齐家感兴趣不想回来了,当然也要顺着她的意思。
齐八爷收回咧着的嘴,上前按住他的肩,咬牙切齿的叫出他的大名,压着声音,“张日山,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来接她的,你少出尔反尔。”
张日山不理会他,只看向季兰芊,“季大小姐,今儿还回张大佛爷的府邸吗?”
季兰芊双手交叉着,语气是大小姐般的傲气,“怎么?佛爷要赶我走啊,就因为我拉着她夫人聊了一个晚上?”
她自己也知道啊?
张日山连脸色都没变,淡定的回应道,“佛爷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排行第五的吴家住的不远,明日可以让八爷带你过去瞧瞧。”
“好啊。”
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反正明日还得折腾,不如就住的离那个吴家近一点。
那个穿长衫的算命的表情可是丰富极了。
他恨不得把张日山踹出去。
临走还要亲自出门送,按着车窗一点都不慈眉善目,“欺负我孤家寡人是吧,塞个千金大小姐来我这算什么?!我只是个算命的。”
张日山淡淡看着他发飙,小声说道,“八爷,别生气,佛爷说您要是看上她,还能替您搞定,不用去季家做赘婿的那种。”
“滚滚滚,快滚。”
“哦,对了,季大小姐的箱子,您也帮忙搬进去。”
“唉,副官你小子……”
车子驶出,八爷立在老宅门口跺了一下脚,随后认命的将大小姐的箱子搬了进去。
季兰芊耸耸肩态度无所谓,语气放轻,“不好意思,我这人到哪都不受待见,麻烦你了。”
她说着就起身去看房间,挑个自己喜欢的住,舒坦。
齐铁嘴却立在原地,神色复杂,作为一个混迹在江湖之中的算命先生,他滚摸滚打这么多年,对谁的话都基本不会太在意。
今儿倒是几次有些心疼她。
好像是从早晨的算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