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啊，我又不会吃人。”
低沉而蛊惑的声音令人心颤。
“该紧张的人应该是你。”
棠清婉往前走了一步，拉开和身后人的距离。
轻轻转身。
黎行野微挑眉梢：“在黎司宴面前，你也是这种态度？”
“倘若消息传到爷爷的耳朵里，他还会对你毫无防备吗？黎家可以没有我这个未婚妻。但，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黎行野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下颌抬起，看到她脖子上的创口贴。
“他没怀疑你的伤从何而来么？”
棠清婉推开他的手。
他很习惯忽略边界线。
对于她的质问，黎行野完全充耳不闻，各说各的，简直是对狗弹琴。
“看来，你真的很会讨黎司宴心欢。”
浅墨色的眸子里尽是戏谑的讥讽，以及对她的羞辱。
棠清婉真的搞不懂他的心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黎行野再一次靠近她，气息凉薄：“婉婉。”
他忽然的称呼转换，让棠清婉的心绪不稳。
这曾是他与她耳鬓厮磨的昵称。
他戏谑一笑，墨色的眸子翕动着光影：“怕了？”
那天晚上在包厢有摄像头，拍下了他们靠得很近的照片，加上网络渲染，更加是越描越黑的暧昧关系。
纵然她现在开口澄清，也没人会信。
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对上位者的挑衅。
黎司宴对此波澜不惊，才更令她心里没底。
黎家已经有好几个子女，败于和黎司宴明里暗里的较真，不得不退让妥协，甚至“俯首称臣”，才有了如今家宴上暂时的和睦。
他这个弟弟的野心，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但他从来没有正面和黎行野有过冲突。
即便如此，这种戴绿帽子的新闻，换做谁也不可能心胸宽广。
黎行野已经有过九死一生的教训了，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疯了是不是？”
棠清婉眉心微皱，浅棕色的眸子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脑海里滑过他浑身血流，奄奄一息的画面。
滑过他眼神黯淡，脸色惨白的模样。
记忆，是不会轻易随时间消逝的。
寒夜萧瑟，连吸进去的氧气也是冰冷刺痛的。
黎行野垂眸捏起她外套的拉链：“只能有一个……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不配的那一个。”
棠清婉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但——
“你就是不配。”
“呵，连你的命都是我捡回来的，可见你有多么不自量——”
“唰——”
拉链自下而上，拉在她的领口，极具侵略性的拉扯。
棠清婉脚步微晃，踉跄了一下，被迫向他靠近了一分。
距离缩短，气息交错。
两条平行线靠近并拢。
她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黎行野，露出了澄澈的惊恐。
久违的，真实的她。
“心疼了？”
他总是知道怎么扰乱她的心绪。
“你我连感情都没有，哪儿来的心疼。”
黎行野眼眸沉了沉。
“一个肯把你送到我的床上的男人，也不挑？”
棠清婉眼神冰冷：“好过你的，我都不挑。”
“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想要的。”他不再继续绕弯子。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觉得他未免太过自负。
但黎行野淡然一笑：“我只知道，我得到我想要的，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棠清婉觉得可笑至极，用劲地甩开他的手。
“我凭什么，要和一个自不量力的私生子合作？”
她的嘴越来越利了。
他却淡然：“今天的新闻，是我的见面礼。”
如果不够，他可以拿出更大的诚意。
棠清婉攥紧了手，他摆明了是要逼她就范。
“清婉。”
黎司宴走到了棠清婉身边。
黎行野森冷的眼神落在他搂着肩膀的手上。
“家宴结束了？”棠清婉没想到黎司宴会在这个时候来。
黎司宴温润一笑：“爷爷他们要谈些别的事，我就先出来了。”
怪不得黎行野前一秒还在饭桌前谈笑风生，下一秒又能自如地出现在后花园和她谈条件。
“哥是回避家宴，还是不放心后院？”
是人话，但听得棠清婉头皮发麻。
黎司宴笑容温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波澜不惊。
“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几天不见，脸上又挂彩了。”
黎行野指腹摩挲过细痕：“这还要拜saosao所赐。”
棠清婉觉得黎行野在找死。
“清婉慢热温柔，哪里能管的住你。”黎司宴先开口了，“否则也不会让媒体闹出假新闻。”
黎行野微挑眉梢，看着黎司宴，意味深长。
“失望了？”
她清晰地感知到气压在骤降。
棠清婉扯出一个礼貌微笑：“新闻是假，可是弟弟尚未婚娶，也怕挡了弟弟的好姻缘。”
倒是会给人找台阶。
“我倒是无所谓，追我的女人多的是。”黎行野轻笑，“只怕哥会为难吧。”
“我可听出来了。”黎司宴笑道，“你小子是在怪我偏心？”
黎行野反问：“哥自从有了女人，什么时候不偏心了？”
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他说：“偏心自己的女人是理所当然。”
棠清婉心像湖里石头一样向下沉，异常平静。
黎司宴的话很严谨。
句句是女人。
却句句不提，“自己的女人”是谁。
黎司宴，只把她当作一颗铲除异己的棋子。
他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容不下，又怎会对她这个黎家的门外之人，有半点情分。
她和黎司宴曾是一见如故的朋友。
可联姻让这份友谊变质。
也让她看清了黎司宴更加可怖的一面。
黎行野戏谑一笑，语调讥讽。
“自己的女人，你是在说她？”
黎司宴镜片后的眼神凛冽了几分。
棠清婉不由得心里一颤。
她接过话来：“你是哄弟弟，还是让弟弟吃醋啊？明知道他是单身狗。”
黎司宴看向棠清婉：“行野没那么容易吃醋。”
“毕竟，他不缺女人。”
一本正经地拍拍她的手。
显得格外……僵硬的亲昵。
棠清婉：“……”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该回去了。”
她挽着黎司宴的胳膊，正要走。
肩膀被相反的力，毫不留情地撞了一下。
黎行野面无表情地插兜，丢给她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谁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