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生道:“男浴室里有一个水池,有十个平方的样子,是给客人泡澡的。水池池底是平的,如果凶手在水池里杀人,血迹很容易就能冲掉。”
姜不寒没有进过男澡堂,只能靠想象。
但是她去过温泉,明白大概就是温泉池子的样子。
邢念生道:“现在我打算用最简单的一个方法,这一片的八个浴池。我刚才问了老板,每一天都是要换水的。在泳池关门以后,就会把浴池里的水放干,然后洗刷一下池底,用清水冲一下,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再把水放上,周而复始。”
他们之前开会就商议过,在对凶手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的情况下,先找场所。人会跑,场所不会。
八个浴室,每个男澡堂里都有浴池,一人去一个,他们关门的时间都相差不大,最晚的就是两点,也有十二点的,一点的,等浴室关门,放完水,检查池底。
如果男浴室池底就是杀人现场,那么无论怎么清理,都会有血迹留下。
一切会在鲁米诺试剂下无所遁形。
邢念生又给辖区派出所打了电话,派了几个刑警过来,两人一组,同时进行。
不过现在还早,查案也不能影响别人做生意,众人商议一下,几个衣服湿的找地方换一下衣服,剩下的人在周边做一些小调查。
一直等到晚上一点。
邢念生和姜不寒来到一家浴室门口。
这时候已经真的没有什么人了,老板也在窗口后面昏昏欲睡。
邢念生敲了敲窗台,送进工作证。
老板懵懵懂懂醒来,还以为是钱,然后一手接工作证,一手递出票……然后突然觉得不对。
“警察。”邢念生道:“你们男澡堂里的水,是不是每天都换?”
“换。”
老板很茫然。
“好。”邢念生道:“这个时间,马上要放水清理了吧?”
老板看了看表,点头。
邢念生道:“我们要检查泳池。”
“啊。”老板努力理解一下:“你们是……来查水质的?我们真的每天都换水,这个水质卫生绝对是有保障的。”
邢念生摆摆手:“你不用管我们查什么,放水就行。”
说着,邢念生往里走,姜不寒也跟在后面,走两步后问:“里面客人走光了吗?”
她可不想冲进男澡堂,然后里面传来一阵尖叫。
老板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姜不寒,犹豫道:“我进去看一下。”
邢念生跟着老板一起进去了,过了一会儿,老板喊道:“没人了,可以进来了。”
姜不寒还是第一次进男浴室呢,多少有点好奇。
四下一看,这里比女浴池可宽敞多了,除了边上一样的淋喷头外,中间果然是一个圆形的大池子。
池子里是一池子水,水面飘着一层不明物体。
老板和员工已经开始忙活着放水了。
他们本来每天都是要放水的,就算是想省钱都不行,这一池子水根本没办法明天接着用。
一池子水,足足放了二十分钟,邢念生和姜不寒就在边上等了二十分钟。
一直到整池子水都放完,又用水冲了一遍。
姜不寒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工作人员冲水池。
冲完了之后,老板走上来:“警察同志,这样行吗?”
邢念生也无语,还这样行吗,难道我是来检查你水池子刷的干净不干净的吗?
“行了,你上来吧。”邢念生和姜不寒下了池底。
然后拿出了鲁米诺喷雾。
老板不明所以,只能在心里猜测,这大概是某一种卫生监测的东西,比如喷上去,如果细菌超标就会出现什么颜色。
和老板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员工,叫侯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月四千块钱,管两顿饭,管住。
当然不是住在什么好地方,就住在澡堂里头的一个屋子里。
老板一家不住在这里,他们是本地人,还有一处房子。
今天老板和老板娘吵了一小架,有点不想回家,因此在这里墨迹着。要是正常情况,老板到了十点十一点,上人的时间过去之后,就会回家了。
这之后其实就没有多少生意了,老板是想关门的,但是没办法,只要有一家开着,其他家也只能跟上。不然的话给人的印象就是你家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久而久之,对生意不好。
所以晚上,特别是十一点之后那会儿,全是在磨时间了。
池底很大,鲁米诺喷雾不可能喷满,只能是选择性的挑一些地方。
邢念生让老板将灯关掉一半,浴池里的光线顿时按了下来。
鲁米诺喷雾喷在水池底,毫无动静。
眼见着大半个池底都喷了,依然没有动静。
大概不是在这里了。
姜不寒正想着,突然看见眼前一个光点。
“邢队。”姜不寒几乎是叫出声来:“试剂有反应……”
邢念生一抬头,果然看见姜不寒面前,有非常微弱的光点。
老板站在一旁一个激灵,连忙问:“什么,什么,是什么超标吗?”
然后老板开始絮絮叨叨,正要说他这水多么卫生,换的多么勤,邢念生道:“站好了,别说话。”
老板被吓着了,鹌鹑一样的站着。
侯伟突然转头就往外跑。
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邢念生两步就从浴池里跨了上去,追上两步就把人给抓住了,按倒在地,咚的一声,侯伟一声惨叫,膝盖撞着了瓷砖地面,听着清脆的声音就痛。
姜不寒继续在地面喷喷雾,但是血迹却并没有那么多。
断断续续的,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
邢念生已经在打电话摇人了。
他们之前也讨论过这种可能,凶杀现场不是血迹斑斑。凶手可能在地面铺上塑料布一类非常容易处理的东西,然后将死者放在上面行凶。
但是无论如何,血迹是液体,是会喷溅出去的,不是你在地上铺一块塑料布,血迹就会全部收在你的塑料布里。
哪怕你再小心,一定会有喷溅出去的,流出去的。
凶手自以为自己非常仔细的洗清了这些血迹,可能还用了各种清洁剂,而且不止洗了一次,但是他不知道,有些痕迹,是洗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