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休假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祈福完成让媳妇放心一些之后,顾晨便又不得不去忙了。
礼部已经安排人去开封、汝宁等地开始核对户籍、组织考试,准备把这些录取的人换到应天当差。
县衙分三班、六房,三班就是衙役,六房就是吏员。
吏员可以不必重考,只需要把原有的吏员调到别的地方去,打乱他们的根基就可以了。
毕竟吏员都是读了不少书,还有些是数次科举不中,被贬成吏员的,所以还可以用用。
但衙役们就不一样了,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对地方危害颇深的,必须严格整治。
虽然换了别的地方的人,没有当地人工作起来方便,也不知根知底的,可总比架空知县的要好吧?
当然,也得留下一些本地的,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嘛。
留不多,县衙里最多只能有十位本地的人。
这主要是为了发生那种,衙役们仗着人多殴打知县的事情发生。
可一定不能和富绅有什么关系,这是铁律。
人只要不多,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衙差们参考的要求是身高裁衣尺量五尺以上,家境贫寒者,非独子,懂得大明律法,体格健硕者优先。
明朝裁衣尺一尺,换算到现在就是三十四厘米,所以五尺就是一米七,这要求也不算高。
考试内容跑步、比武、品德和律法三门。
俸禄福利一经录用,不用从县衙税收里走,都由朝廷直接往下发放俸禄,皂隶仵作马快工资都不一样。
俸禄最低的是看牢房狱卒,每年也有十八石粮食。
虽然说衙门里的三班,除了壮班都是贱籍不能科考吧。
可贱不贱的能有吃饭重要?
朝廷给这么好的福利,大家伙自然踊跃报名。
顾晨则带着人,去了江浦县,这里的捕快衙役狱卒闹得最凶,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离开。
“我祖父在衙门当差,爹也在这县衙里头当差,传到我这里,已经有三代,一家老小八个人都指着我吃饭。”
“朝廷说裁就把我们裁了,这要我们怎么活啊?”
打头的好像是这伙衙役的头儿,只见他坐在地上大声撒泼,只不过脸上连一滴泪水也没有。
“王勇?”顾晨拿过黄册,看了看他的基本情况后道“你这体格上秤,得有个二百斤了吧?”
“就你这样的还来衙门当差,来,本官问问你。”
“这会儿要是有个抢钱的,他抢了老百姓的钱袋子就跑了,就你这走几步路都喘的能追上吗?”
都长成四方形了,还能当衙役,那朱胖胖岂不是也能成为朱小四,上马提枪征战四方了?
马莫挨老子!
闻言,王勇脸色一僵,他来衙门当差自然是来享福的。
捉人?
捉什么人?
百姓被抢了钱袋子是你倒霉,他顶多问两句再记下来,这差事就算办完了,怎么能追呢?
那些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万一把他伤着了咋办?
可为了保住这份差事,他还是腆着脸贱兮兮地道。
“顾大人,您别看小的我长得胖,但是我跑起来还是很快的,普通的宵小根本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反正他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知道他这份差油水有多么丰厚吗?
光上个月,他就挣了十几贯钱,知道哪来的么?
问小商贩搜刮的摊位费,还有牢狱里头的犯人。
想吃点儿好的?
想睡好点,喝点干净的水,或者你说想洗个澡。
都可以,给钱就行。
只要给钱,你想在狱里头,给自家传宗接代他都可以帮忙。
没了这个差事,&nbp;他上哪儿找能赚这么多钱的美差呐?
顾晨挑眉问道&nbp;“哦,是吗?”
王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还是笑嘻嘻地道。
“是啊,顾大人,我真的跑的很快,您别……”
别裁了他!
顾晨点点头,爽快地把自己的钱袋子从腰间解下来,丢给了身后的顾安,然后指着他道。
“今儿你要是能追上他,制住他,那你就可以留下来。”
小安子满脸鄙夷地,看着还在地上撒泼的王勇道。
“我不跑,你带十个人上,只要能把我家老爷的钱袋子从我手里拿回去,我就算你们赢了。”
此时百姓们都围着看热闹,纷纷猜测这小伙子行不行。
虽然王胖子确实胖,可能跑不动,可要是十个衙差一起上,这小伙子怕是也打不过他们吧?
“你到底行不行啊?”
顾晨虽然不怎么担心安子,可还是假意地质问道。
“别给本官丢人啊。”
太装了容易翻车,还是谦虚点儿吧。
“大人,小的行,很行。”
顾安立刻大声保证,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成。”顾晨看着王勇,沉声警告道“陛下说了,乖乖走人的,可以直接免除贱籍。”
“回家种地也好,培养儿孙读书科举都可以。”
“若是冥顽不灵的,那就罚为劳役,世世代代为劳役。”
“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要是抢回钱袋子,留下,要是抢不回钱袋子,那就直接罚为劳役。”
“你们自己选吧!”
他没时间、没精力陪这些人玩儿,所以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若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没有代价的话,这些人动不动就挑衅朝廷的政策。
那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围着这些人转。
那得浪费多少吃饭、睡觉、摸鱼的时间啊?
王勇愣了愣,胖胖的脸颊上立刻堆起了假笑。
“……不,不是顾大人,小人不是应该输了再离开就是么,怎……怎么直接就罚为劳役了呢?”
他这个身子,走几步都够呛的,怎么能去干活呢?
顾安早看这个跑不动的胖子不爽了,见他居然还敢质疑大人的话,便直接出言呵斥。
“大人的话,你听着就行,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他身上的气质和普通小厮不同,生气的时候带着一股子狠意,吓得王勇就是一个哆嗦。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同时心里也开始动摇,朱皇帝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物。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都是几万几万地砍。
他算个啥啊?
见状,顾晨用满意和赞赏的眼神看了安子一眼,觉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有小厮的样子了。
让珍珠用的美人计,果然是没有用错。
效果贼好啊!
顾晨朝着地上的王勇伸手,亲切地拉着他站起来,和善地道“怎么样,你想好了么?”
“是恢复良籍走人呢,还是要跟这些缺人的监工走啊?”
“本官知道,大家是聪明人,这破衙差有什么好干的,这么多年了,大家俸禄攒了不少了吧?”
“拿着钱,回去供养孩子读书,以后科举入仕不好吗?”
现在大明朝要修的城池、水利,还有各地藩王府还有许多要建,正是缺人的时候呢。
哦,皇陵也要修。
这些人平时当差就是做戏,喊个威武就完事,哪有真的追过、打过什么穷凶恶极的人?
所以,大家看着肌肉发达的顾安,一个个都有些不敢赌。
何况,顾大人又给面子,还给他们找好了理由。
说的也是,和后代科举比起来,和去做劳役比起来。
这衙差,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大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一个接一个取下自己的牌子,选择离开县衙,王勇是最后一个走的。
没办法,别人都走了,他不走?
不走等着去当劳役啊?
还有几个家庭确实贫寒,和那些地主乡绅没什么牵扯的。
顾晨也没为难,愿意留下的,就让礼部重新培训一下,留下来带新人,供知县差遣就行。
他这边还好,詹徽那边就挺惨,听说有些衙差号称要撞死在衙门,死活都不肯离开。
那些地主乡绅也聚集在一块儿,为自己家的人说话。
还有根据自己的势力,找到在朝中当官的去找皇帝求情。
让老朱给他们留条活路,不要让他们活不下去什么的,一堆圣人道理吵得皇帝烦不胜烦。
苏婉盈在家待着,都听说了应天府各县的乱况。
“北宋时,宋仁宗裁撤三冗,也被这么闹过一回。”
“那时候宋仁宗耳根子软,被闹那么一场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道当今陛下又会如何?”
不管怎么说,当今的决心,应该比宋仁宗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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