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都算了,最后那一点可就太离谱了,祝良宵本来都不记得有这号人了,有了这册封的事便又想起来了。
如果陛下给她册封县主当真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那这个人选就极大可能是辰王了。
不得不说崇文帝看儿子的眼光恐怕不太行,太子、端王、辰王,这三个在皇位上有竞争力的皇子,其中太子性格温润如玉,没被废的时候在民间、在朝堂都是声望最高的一位,也不知道崇文帝抽的哪门子疯要把太子废掉,可是剩下的两个皇子中,不论性格单论能力,那也是端王强于辰王的。
去年黄河水患,崇文帝对辰王寄予厚望,让他去治理,其实黄河水患每年都有,每年的治理办法也都大同小异,左右堤坝未溃,辰王去那里也只需安抚民心、安置一下灾民,总而言之就是抄一抄前人的作业,人家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这不就完事了吗?
哎,他偏不,他就是格外独特,他一过去,几个随行的大臣便手把手教他应该怎么做,可偏偏这辰王本事没有,脾气挺大,他不喜欢听人家的说教,他觉得这样令人厌烦,于是他大概是叛逆心理上来了,就是不肯听人家的,在纠结了几天之后,当地的治安官忍不了了,这水患虽说每年都有,但朝廷既然派了人下来,那起码样子得给我做好吧?
于是治安官就委婉的托了大臣向辰王传话,话说得非常委婉,但基本意思就是您早点干干正事吧,求你了。
辰王听懂了,然后……他把治安官砍了。
他说治安官居然敢对他指手画脚,这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他作为皇子,那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那必然不能,于是他砍了治安官之后还闹闹腾腾写了一封折子上报朝廷,让陛下处置。
崇文帝接到折子一看,是怒不可遏,不是被水患气的,是被辰王气的。
这糟心玩意好事不干尽干坏事了,那治安官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的,在当地百姓那里也多受爱戴,辰王一过去就把好官给砍了,这当地百姓能给他好脸色看吗?
那必然不能,后来水患稍缓了一些,崇文帝便借故说德妃娘娘病了,让辰王赶紧回京探亲,德妃娘娘便是辰王生母,也很是受宠。
他找了这么个理由,好不容易把辰王给弄回去了,然后实在没办法,把自己一直不喜欢但是能力确实很强的端王派过去了。
这端王也属实是个人才,他就是有本事在逆境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个月后,不仅把水患之事给平了,甚至还把灾后的重建也安排好了,包括什么防疫啊,物资啊,还申请了灾后三年的赋税减半,总而言之就是全都给安排好了。
百姓们非常喜欢他,于是在一个多月后,签了一份万民请愿书,递交到了京城,情愿请的是什么呢?是当初那位治安官,百姓们说那位治安官死的实在冤枉,恳求陛下为其赠官。
赠官的意思就是朝廷对功臣的先人或是本人死后追封爵位官职,也就是后世常称的“追封”
这赠官自然不难,那位治安官一生勤勤恳恳,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给其追封,庇荫后人是理所应当,可难就难在——辰王是崇文帝非常喜欢的儿子,若是给了治安官追封,那么在文官那里就是直接承认了辰王这次犯的错。
这既然犯了如此大错,将来可就难以荣登宝座了。
在这夺嫡之争里,就没有哪一环是干干净净的。
这个时候,自然又是端王殿下站了出来,一通分析利弊,说这治安官的追封是要给,辰王治水不力,自然也要罚,只是这罚便可以由陛下自己定夺了,这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想来不管是文官还是百姓,都再也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
崇文帝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端王,倒是个可造之材。
不仅如此,甚至还隐隐有些愧疚,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偏心了?明明现在帮了辰王就是在给将来的自己增加障碍,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要知道,如果端王这个时候不出谋划策,而是坐山观虎,甚至浑水摸鱼更加败坏辰王的形象,那才是对他自己有利的。
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之后,端王才慢慢崭露头角,到了今天已经直接有了盖过辰王的势头。
恐怕也正因如此,辰王才急了吧。
祝良宵对辰王怎么样并不关心,在她眼里辰王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这大邺交到辰王手里恐怕迟早玩完,况且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崇文帝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至于昏聩到这种地步。
“父亲觉得辰王殿下,此人如何?”祝良宵试探道。
祝永年顿了顿,接着嗤笑道:“鲁莽冲动,愚钝不堪。”
这得亏是在自己家说这种话,这要是在外头被什么有心之人听见了,麻烦可就大了。
祝良宵说:“卫砺的事我会抓紧时间的,至于辰王那边……我有办法。”
祝良宵清楚的记得,崇文十二年,辰王殿下顾景辰干了一件相当轰动的大事,这事轰动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当时远在平辽打仗的她都知道。
这顾景辰是个干大事的人,他在某天清晨被人发现其昨晚宿在了南风馆,这南风馆,顾名思义也就是断袖之癖,身为一国皇子居然是个短袖,这事可太大了。
虽然几年之后证实那事是有人诬陷辰王殿下,目的大概就是和夺嫡之争有关,对于祝良宵来说,顾景辰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都和她没关系,但现在这事都到跟前了。
对于有两辈子记忆的人来说,顾景辰这事就相当于瞌睡送枕头,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祝良宵做事情简单粗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她哪怕重生了恐怕也玩不过别人,但架不住她有一身武艺和一个极好的出身。
她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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