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宁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遇见了陈潇然。
她一怔。
很是意外。
陈潇然坐在小山下的凉亭里,整个人窝在角落,从背影看过去,有些苍凉,跟平日里面,一身正派气息的陈太医有些不一样。
云晓宁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打扰到陈潇然。
可还是发出了声音。
“咯吱……”
云晓宁脚下猜到了一块干瘪的树枝,在寂静的山脚下显得尤为清晰。
陈潇然回过头,看见云晓宁,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你怎么在这?”
云晓宁噎住。
她怎么在这?
这也是能说的吗?
难不成告诉他,自己因为跟随别人到此处,刚刚看见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戏。
云晓宁支支吾吾。
一会指指天,一会说说地,就是说不清缘由。
陈潇然见她的样子,当下明白了几分。
也不想为难她。
英俊的脸上挂起一抹笑意。
伸手拉过面前桌面上的茶壶。
“相见既是缘,不如坐下喝一杯,如何?”
云晓宁见有台阶,赶忙应下来。
她顺势接过茶碗,坐到陈潇然对面。
心里依旧记着怡红院的好姐妹。
试探着开口问道:“陈太医,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潇然端着茶碗的手为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没什么人了。”
云晓宁试探着问道:“陈太医在顾侯爷家任职,到手的月银一定不少吧?”
陈潇然挑挑眉,抬眸问道:“所以呢?”
云晓宁皎洁一笑:“陈太医家中应该是金屋藏娇吧?”
“时常夜观天象,陈太医是否发现,哪一颗星星最亮?”
陈潇然慢悠悠将杯中的水喝上一口。
淡淡道:“没有。”
看他的表情一脸木然,不像是装的。
云晓宁顿时泄了气。
一脸悻悻的看着陈潇然。
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是他啊,这身形,这侧脸,简直一模一样,怎地就变了。
她不死心,继续试探着。
试探到一半,就听见一声娇喝:“好啊,让我在这抓到你们俩个了!”
康乐带着二名侍女来了。
她在宴席上看不见云晓宁身影,就知道她一定是躲起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立马出来寻。
她一过来。
就看见云晓宁双手拄着下巴,眼含柔情的看着对面的陈潇然。
姿态亲昵,一脸娇媚。
“陈太医真的不爱看星星吗?我昨天晚上观天象,看见几个星星特别美,晚上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嘛,好不好?”
陈潇然:“……”
“宁姑娘慎言,您是二公子的女人,怎可随意跟其他外男夜里出去看星星?姑娘这是想害我不成?”
这些动作落到康乐眼里,都成了除去云晓宁的好机会。
她迅速做出决定,往她头上扣不洁的帽子。
“好啊!你们俩个避开人群,原来是躲在这里狼狈为奸!”
陈潇然霍得站起来:“公主慎言!”
他目光冷冽道:“公主身份尊贵,怎可随意污蔑别人清白,女子清白比性命都要重要,公主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人推送到将死之地。”
康乐才不管他怎么说。
只不过就是小小的太医罢了。
她康乐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
只听见清白二字。
简直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呵呵冷笑道:“清白,污蔑别人清白?还真的是我今年听见最好笑的笑话了。”
“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脏东西,也有清白了?”
和“还真的滑天下之大稽!”
康乐一门心思要将云晓宁跟陈太医绑定在一起。
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怡红院出身的人,有清白二字吗?”
她眼中满是耻笑。
说到这里。
康乐回头,扫一眼身边跟来的宫女,询问道:“你们说,怡红院里面的妓女,清白到底在他们身上算什么东西?”
“跟随侯府二公子顾仓寒而来的女人,好好的宴会不在,偏要躲到这没人的地方来,鬼鬼祟祟,要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有人会相信吗?”
身后的宫女面面相觑,只能赶紧附和道。
“公主说得对,清白人家的女孩子,怎可送去怡红院的。”
康乐身边的都是跟随她很久的宫女了。
瞬间明白了康乐的意思。
里面上前说到:“公主说的有道理,跟随其他外男在凉亭下喝茶,本就是不检点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康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所有人都看见。”
她朝着身后的一名宫女试了一个眼色。
那宫女立刻明白过来,匆匆离开。
云晓宁站起身,一脸不悦地道:“公主请慎言!”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姓名不值钱,可是陈太医是无辜的,何必要拉上别人。”
康乐脑子里只想着要将云晓宁彻底除去,生怕错失良机。
亲自上前,动手拉扯住云晓宁。
生怕她溜走了。
错失良机。
俩个人拉扯之间。
那桌面上的一壶茶水,一下子被打翻了。
好巧不巧的落在了陈萧然的下身。
筷子连着外袍全部都湿透了。
云晓宁十分无奈。
康乐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如同那乡村里面的悍妇一般难缠。
她也是佩服了,干脆实话实说,很显然,康乐以为自己在顾仓寒那里能够的脸,心里不爽,这才来找她的麻烦。
但是很明白。
大家都能知道。
云晓宁在顾仓寒那里并不的脸。
那个狗男人根本就不爱她。
干嘛要背这个黑锅。
是可忍熟不可忍。
想着,云晓宁大声吼道:“公主!你不要将我当作你的情敌好不好,那臭道士根本就不曾碰过我。”
康乐见她将面皮扯破。
径直将全部的事情讲出来
一瞬间脸色有些挂不住。
生气的道:“放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本公主跟你做情敌!”
康乐才不会当众承认自己嫉妒云晓宁。
她堂堂一个受宠的公主,去妒忌一个下人,说出去叫人笑话。
“我怎可当你这种贱人做情敌,只不过见你偷偷摸摸,跟太医斯通,实在看不过去,想要帮寒哥哥要一个说法罢了!”
当今圣上自从小妹离世之后,一直生活在可怕的梦魇之中。
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清晰的看见小妹披头散发的站在窗口要向他索命。
这也是不悔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他不敢杀。
每日被梦魇折磨的不成人形。
那些个日子,陪伴在身边的人都是高维德,每当午夜梦回看见小妹的时候,圣上都会大叫不止。
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高维德就会推门而入,用手中的拂尘打走眼前的鬼神。
彻夜陪伴在圣上身边,一直到天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几年之久。
直到有一日,贵妃留宿圣上寝宫。
当晚,依旧是午夜时分的梦回之时,贵妃以胸前的硕大包裹住圣上的头,召唤高德伟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清醒过来。
从此之后。
高德伟不再是唯一一个能够彻夜陪伴在圣上身边的人了。
贵妃在后宫之中的掌权之路也彻底开始。
她的风头早就已经盖过皇后。
圣上一直坚信,只要人死之后,就会到阴曹地府与人相见。
他怕,怕小妹来质问他,怕过去残害的那些人要将他掳了去,下十八层地狱。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绝对不可以被那些个小民欺辱。
贵妃陪在圣上身边最久,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命人寻来延年益寿的药物,进献圣上。
从此之后。
黎国国君,寻遍天下觅长生不老之方的事情不胫而走,世人皆知。
魏行首心中,恐怕想要做第二个贵妃。
通过献上长生不老的秘术来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圣上是祁王的父皇,即使明知道昏庸不堪,却从未想过要将他赶下皇位取而代之。
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不老之术,人最后都会死去,只要传位于他人,这荒唐的一世便结束了。
如今。
胡臣鹿虎视眈眈,一旦造反,黎国就成为西域附属国,父母兄弟供人驱使。
一定要阻止!
祁王道:“王叔,依你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顾仓寒道:“我们面前不仅有胡臣鹿,还有三皇子,前些日子,宁儿还在寻找禁术的时候,遭遇过人皮标志的人袭击,那些人,或许跟三皇子有关,他背后到底跟谁勾连还无从得知,先静观其变。”
祁王眼前一亮:“得禁术者得天下,小婶婶进展如何?”
他满眼希望的看着顾仓寒。
顾仓寒眼神幽暗,摇头道:“禁术缺失,不曾凑齐,宁儿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该参与到王权之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祁王的眼中的晶亮褪去。
他早就该知道,王叔怎么可能舍得让小婶婶参与到如此危险的事情中来。
“那三十万将士之仇?”祁王试探着问道。
这是顾仓寒的心结。
他出征之前保证过,会将每一位将士全都带回家。
等幕后主使落网那一天,他要亲自将将士们带回家。
“如今京都之中危机四伏,小婶婶手握禁术,是不是?”祁王不知该不该开口。
顾仓寒道:“我会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