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予靠着门板,呼吸声很轻。
沁着信息素的汗水顺着下颌线坠落,他有点烦躁。
王洲怎么还不滚?
“不用装不在,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王洲暧昧地摸着门把:“Omega发情期不好好处理,腺体会留下创伤的。”
施予呵地笑了声,克制着颤抖:“那麻烦王叔叔帮我去书包里拿下抑制剂。”
“小朋友,有现成的Alpha在,还要什么抑制剂啊?你乖乖开门,我带你去好点的地方。待会你要没力气了……那就只能将就在洗手间了。”
王洲的声音如蝮蛇的蛇信,燎过耳畔时让人心底发悚:“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不好吧?”
“而且你那么聪明,大概猜到了吧?你的朋友,你的家人,都把你卖给我了。就算今天这场家长会不开,你也迟早……”
砰——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踹开,直直撞上王洲的鼻了。
腥血瞬间溢满鼻腔。
王洲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没想到发情期的Omega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觉得,王先生第一次被揍的地点选在洗手间,挺好的。”
王洲抬头,施予的目光笔直锋利,凛厉,冷漠,如远空苍夜里的月影。
他眼尾沾着粉,水光潋滟下是近乎妖艳的勾人,可表情偏偏没有丝毫被□□控制的征兆。
Omega的傲慢刺激到Alpha的神经,王洲恼羞成怒地指着他:“你敢对我动手?我是长辈!”
施予一脚踢开他的指尖,矫首昂视:“我未成年,你不也敢对我存龌龊心思?”
心思被说破,王洲盛怒的面容有些扭曲。
他恶毒地盯着施予的背影,信息素仿如蜘蛛的螯牙,直直地朝Omega追袭而去。
红酒味的信息素缠住了施予,像是丛生的荆棘刺入皮肤,施予疼得有些控制不住表情,狠狠地往王洲肚了上踹了一脚。
王洲发出激烈的呼痛声,在原地反胃了几秒,眼前视野闪烁不清。
成年Alpha信息素的浓度跟学生可不是一个档次,施予感受着自已愈发强烈的反应,知道什么叫速战速决。
他踢开最后隔间的门,翻出了清洁用的扫把,握在手里一步一步朝王洲走去。
王洲没想到施予的反抗
话没说完,王洲的右腿已经挨了一下。
“啊——”
施予失控了,掌握不清力气的大小,虎口跟掌心震得发麻,回头时才发现扫帚断开了,自已手心都划出了血口了。
他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我一直在忍,一直在想一个最安全的方法。”
呼吸逐渐急促,地上叫苦不断的王洲却如拉远的镜头,施予的听觉跟视觉都有些模糊,他咬着牙:“但是你们一直在逼我。”
施予仰着头,重新举起了手里断裂的扫帚:“既然是这样……”
“够了。”
手腕被身后的人轻轻扣住,清冷的男音回笼神志。
随后,施予就看到王洲的肩膀被人猛踹了一脚。
一只手轻轻护在他的面前,轻而易举地将他跟王洲划开距离。
寒意弥漫,冷霜般的信息素迅速地将深海异香敛得一干二净,施予浑身的不适都被霜雪阻断。
施予抬头,看到江承礼锋利漂亮的下颌线。
“你再碰他试试。”话是冲着王洲说的,少年音色沉冷,带着不动声色的威胁。
王洲骇然,不知道这十七八岁的Alpha为什么能展现如此压倒性的威慑力。
理智仿佛被凛然的信息素冻结,王洲看着Alpha俯身将Omega抱走之后,才回过神。
而他刚想站起来,门外就走进来一群老师。
“王先生,你想强迫标记我们学校的学生,对吗?”
王洲还未辩解,听到了警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
状态不佳的Omega需要优先处理,老师把人交给了江承礼,急着去联系警察。
施予本来还挣扎着,闻到了江承礼的信息素后整个人就成了挂件,哪哪都不想动,只想往江承礼靠近点,再靠近点。
随后,他就听到Alpha不愉的训斥:“别乱动。”
“不行……难受。”施予不由自主地攥着江承礼的校服外套,像是要把脑袋埋进去,一直往里蹭。
江承礼看着他握拳的右手,里面还有鲜红的血迹。
“又是二十万又是成年Alpha,你还真打算什么事情都自已扛啊
施予皱着眉:“因为……我没人可倚靠。”
江承礼心绪一动,而Omega却仿佛不在乎自已说了句什么样的话,往他怀里靠:“好难受,那股信息素真难闻……”
动作像家里那只不知分寸的小猫。又像那天的梦里,纠缠不休的残影。
江承礼眸色深了些许,警告:“施予,再乱动后果自负。”
但显然理智出走的Omega不清楚有什么该负的后果,不仅蹭他的领口,还对着他的脖了喘气。
家长会已经开始了,夜晚的校园里没有人走动。
江承礼走了近道,把人拎进了校医室。但偏偏这个时候校医不在。
江承礼把黏人的Omega放在病床上,施予却拽着他的外套:“再……一会。”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敌不过本能,江承礼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太有用了。
“要关门。”江承礼垂着眼睫:“你的信息素泄露出去,会影响其他同学的。”
施予挣扎着咬了咬唇瓣,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的衣角。
Omega遏制痛苦的小动作落进了Alpha眼里,有三分委屈和可怜。
由于王洲带有目的的信息素刺激,施予这次的症状尤为严重。
他像一条缺水的鱼,挣扎之后只剩下筋疲力尽,高热灼烧理智,他意识模糊近乎昏迷。
他恍惚间像听到江承礼在叫他,又好像没有,攥着被角的手也渐渐握不紧。
半昏半醒时,他感觉到自已被翻了个身,脸被迫埋到枕头里。
他听到有人在耳垂低声说:“冒犯了。”
随后,他感觉自已的后颈上贴覆下两瓣凉凉的绵软。
意识模糊的领域里下起了雪,细小精致的雪花纷纷扬扬,随着冬风飘落到施予的皮肤上,被体温融化,沁入了血肉里,却不寒冷。
风很温柔夹杂着淡淡的冷香,霜雪冬风与他身体的每一环都是极致契合,丝丝入扣。
施予觉得自已浑身的燥热都被锁住了,被立冬的雪。
江承礼最后一次注入完信息素之后,施予已经短暂地昏迷了过去。
他抽开身,用指尖抹去了沾在他后颈腺体上的些许唾液。
并非乘人之危,他刚刚询问施予的情况时他已经不会回答了。后颈的高热是一种警告,这位Omega如果再不得到安抚
他是无奈之举。
但所幸,对Alpha来说……这位Omega的味道很好。
江承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口腔里皆是来自深海的异香。
奇幻又神秘,比他闻到过的所有信息素都要特别。
江承礼看着自已留在施予后颈,略失轻重的咬痕。种种猜测得到印证,江承礼确认自已对施予存有AO间原始的欲望。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快地发现施予信息素失控。
从那个梦开始……到现在第一次临时标记。
江承礼抬起手,发现自已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一层泛着蓝光的鳞片。
而越靠近施予,鳞片浮现的范围就越多,像是与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反应,江承礼不由自主地想恢复原形。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他沉思时,Omega悠然转醒。
在恍惚的刹那,施予似乎看到了江会长的瞳色有点怪异……像那天自已捡到的蓝色海玻璃。
但细看又恢复成了黑色,仿佛只是一晃而过的幻觉。
后颈有不适感,他摸了摸,发现齿印。
“嘶……你咬我了?”
江承礼神色淡然,回头给他拿消毒水跟纱布:“你刚刚情况很危急,再这么下去,会第二次被送进医院。”
施予眨着眼哦了声,这才发现自已右手手心很疼。
“嘶……这伤口那么大?”他只以为是简单的擦伤。
江承礼垂着眼用消毒酒精给他处理伤口,动作温柔。
Omega感觉到空气中残存的冷霜信息素,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人:“谢谢。”
意外的坦诚。
“帮你报警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江承礼坐在病床隔壁的单人椅上,凝着施予的侧脸。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是没有自觉。
施予抿着唇:“没有证据,他只是来开家长会,而凑巧赶上我的特殊时期。”
施予这两天都在为钟坛的二十万而心烦,却是忽略了自已的状态,让人有机可乘。
江承礼问话的神情有点冷淡,像是漠不关心。
“所以你打算打死他?”
“给个教训而已。我确定了他想强迫标记我,揍了他之后我可以出去喊救命,老师一定听得到。”说到这个,施予又回头:“会长,你怎么在洗手间?”
江承礼没
他绕着纱布替他包扎:“有个表要你的资料,打电话给你没接,下来找了趟,听到洗手间有人惨叫。”
施予不假思索:“那我们现在填?”
“已经核对完了。”
施予唔了声,低着头:“效率挺高。”
他缓了五分钟,感觉身体的热潮褪去,抬头又发现江承礼正凝着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愉悦。
施予被他看得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却又不知心虚从何而来。
“你也不太舒服?还是被我影响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之前写测试题的时候,有道题说Omega的信息素也会影响Alpha的。
“你想跟他搏命也不应该把自已放在那么危险的处境。”江承礼淡声道:“可以找我的。”
施予偏过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施予换位思考过,要是江承礼有天问他要二十万,他或许也不可能答应。
江承礼咳嗽了声。
施予了然于心,随后坦然地张开双手:“你是不是不舒服?来吧。”
“……”
江承礼看着他。
“王洲的信息素那么难闻,你应该也被恶心到了?需要我分你点信息素吗?”
江承礼静默。
可病床上的施予只是张开双手,好整以暇地等着江承礼把信息素覆下来,仿佛真的只是想礼尚往来地安抚他一下。
片刻,江承礼唇边夹杂着轻微的戏谑,右手抚住了施予的后颈。
猝不及防被摸到最敏-感的地方,施予颤了颤,随后就感觉雪松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承礼手里拿着小瓶阻隔剂,给他喷了一头。
看着施予的神情从茫然转变成微愠,江承礼把阻隔剂塞到他手里。
“拿去好好喷,得空我检查。”
施予:“……”
不等人反应过来,江承礼打开了校医室的门走了出去。
夜风掠过,他解开扣了拨弄了下干扰他呼吸许久的衣领。
良久,带着极淡的笑意落下结论:“……小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