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营公函的目标直指清水河畔月亮湾的蛮子,而李有道的玉佩同样留下这个地址的信息。
很显然,这群蛮子处在了李有道和阁老的交锋点上。
潘濯很难想象,仅仅是白镜韬一个亲随的死亡,就引发了如此剧烈的交锋,甚至已经波及到了他这个远离上京的县令身上。
同时这也意味着一次机会,因为这块玉佩终究是要还给李有道的,潘濯希望从这件事上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虽然他现在仅仅是一个县令,但品级是正七品下,再向上一级的话,就是四门博士,詹事司直,这种职位看似清闲,但接触的却都是王公贵人。
可以说,越过了七品的门槛,才算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
潘濯情不自禁的握紧了那枚玉佩,他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赵承仅仅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再度回归的之前的紧张学习生活。
但是从学习内容和难度上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从一开始郑玉诚就是按照府试的难度为他进行量身定制的,赵承仅仅是需要对已经掌握的内容加以巩固罢了。
安东俊听说赵承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之后,就说什么都要搬过来住,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赵承的小院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早晨赵承照例卯时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背着书笈出了凤凰里,然后沿着松韵街直行,在黄四郎的包子铺里点上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而这个时候,安东俊应该才刚刚起床。
吃罢早餐,在望湖路左转,路口有一家芝麻堂,里面有许多小零食售卖,小丫头最爱吃的有枣泥金丝卷,龙须酥和芝麻球,赵承走到这里的时候,总会买一些零食给小月儿带去。
上午郑玉诚会讲解经书,并且布置一些练习题让赵承回去做,中午有的时候赵承会留在郑玉诚家吃饭,有的时候会去大顺斋。
下午回到凤凰里时,安东俊已经在院子里演武了。
用安东俊自己的话来说,叫做“文不弛,武不废。”因为他父亲本是武将,安东俊自己又对军事比较感兴趣,所以多年来的弓马武艺一直没有放下。
赵承为了放松,有的时候会跟着安东俊一起锻炼一下,闲暇的时间,两个人就制作了一个大型的沙盘,在沙盘上玩起了排兵布阵的游戏。
早在东汉时,就已经有沙盘出现并应用于军事领域了,隋唐时更盛,不过仅流行于军功世家,普通百姓不得而知。
安东俊最开始制作的沙盘还很简陋,赵承对此却很有兴趣,因此进行了完善。
他们就以燕云二州大致地形为基础,随便添加了一些城池和村庄,以木棍为兵卒,以石块为辎重,相杀攻防。
赵承还别出心裁,效仿回合制游戏的设定,以沙漏计时,用彩色的小石子代表可招募的英雄,加入了内政系统,让安东俊大呼过瘾,常常要玩到半夜还不肯睡下。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个月里,赵承和安东俊都过得特别充实。因为府试将近的原因,郑玉诚提醒赵承至少提前五到八天就得赶到州府,以便早做安排。
云州的府试定在四月十二,所以赵承需要在四月初七八就赶到云州的府城所在地——榆林府。
榆林府距离清河县并不算远,只有一百二十里,骑马的话朝发夕至。本来安东俊可以乘马而行,可因为赵承选择了步行,安东俊也弃马,陪着赵承步行。
步行的话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到达,两人做好了准备后早早就出发,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挥别了来前来送别的张大顺和郑玉诚。
四月的天气早晚冷中午热,两人背着书笈,顶着头上的朝霞,踏上了前往榆林府的道路。
其实路上并不寂寞,因为同样有很多赶考的士子也是起早赶路,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在路上,遇到相熟的还会打一声招呼。
榆林府在清河县以西,背靠楼图山,面向疏林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榆林府的府城可比清河县要大得多了,同样是依江而建,广从三里,城中亭台楼阁不计其数。
经过了两天的辛苦跋涉,赵承和安东俊终于来到了榆林府的东门。望着恢宏而高大的城楼,安东俊叹道:“这可比咱们俩在兵棋上设定的大多了。”
“总算是到了,咱们俩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找个茶楼喝茶听书。”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投宿入住。
因为他们来的比较早,所以考场旁边的客栈还有空房,于是一人订了一间,放好行李,洗漱了一番,就直奔茶楼而去。
茶楼并不仅仅是喝茶的地方,这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如果打个比方的,类似于现代的城市综合体,里面吃喝玩乐,休闲消遣一应俱全。
而且取消了隋唐的东西两市之后,茶楼里也有售卖各种商品的小商铺,所以逛茶楼就相当于一次休闲购物。
距离考场最近的是应宝茶楼,远远看去,是一排连在一起的三层木质建筑,走近时才发现,这座应宝茶楼面积很大,硕大的门牌矗立在正门之前。
跨步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茶楼的里边有一个类似于天井的建筑,阳光可以从天井上方透下来,为茶楼内部提供充足的光照。
进门左手边就是真正的应宝茶楼了,店小二拎着大茶壶穿梭于客人之间,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桌旁一边喝茶,吃着点心干果,一边听着茶楼说书。
安东俊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氛围,非要拉着赵承去喝一杯茶,听一段说书再走。
赵承拗不过他,只好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点了一壶凤凰单丛,配了一盘炒松子,一盘核桃仁,一盘枣泥金丝卷——因为小月儿爱吃这个,拐的赵承现在也比较喜欢吃了。
茶楼靠墙搭了一个半人高的高台,高台上一桌一椅,说书先生一扇一尺一壶茶。
赵承还是第一次来到茶楼听说书,只见这位说书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讲的是当朝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