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将糕点拿到谢昭昭面前桌上放下,“送糕点的小沙弥说,瞧着今日晚饭小姐用的不多,正好有个师弟会做些西北风味的豆沙糕,便给小姐送了些来。”
“西北”
谢昭昭唇微抿,遣退红袖,便将碟子里的糕点小心地一一掰开。
掰到第三颗的时候,谢昭昭发现糕点里面有个小竹筒,里面用蝇头小字写了一张字条。
谢昭昭一眼扫过,捏起来放在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
“小姐”香桂两眼放光:“是不是定西王殿下——”
谢昭昭不回答,只说:“磨墨。”
香桂虽然好奇,但也只能压下心绪,乖乖给谢昭昭研墨。
于氏的经书依然是由谢昭昭负责抄写。
今晚谢昭昭抄的慢,写完已经过了亥时。
谢昭昭随意洗漱了,吩咐香桂退下休息,自己灭了桌边的等,点了一只小蜡烛拿到里间的床榻边上。
她没有上床歇息,而是将关好的窗户小心地留了一个缝隙,顺势瞧了瞧外面的夜色。
禅院里其他几间房都灭了灯火。
想来于氏和窦氏母女都睡下了。
谢昭昭收回视线,正要转身往回,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在帮我留窗”
“……”
谢昭昭静默一瞬,回眸,“你从哪儿进来的”
“这儿。”云祁朝后指了指。
谢昭昭看过去,却是个位置高还十分窄小的气窗。
谢昭昭忍不住说道:“这样小的位置,你倒是利落,我都没听到声响你便进来了,这本事有做梁上君子的潜质。”
云祁一身玄黑色素衣,浅浅勾了勾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是大相国寺,庄重肃穆,他倒是没有油嘴滑舌。
云祁上前两步,“我看看。”
“左手还是右手”
“左腿。”
“左——”
谢昭昭盯着云祁,“左什么”
“左腿。”云祁确定地说了一声,指了指床,“过去坐好,将裤脚卷起来。”
谢昭昭柳眉一蹙,站在原地没动。
“没听懂”云祁挑眉,朝谢昭昭伸手捞来。
那动作像是要抱她。
谢昭昭赶忙后退半步,怀疑地说:“为什么要看左腿”
“通脉要通四肢的。”云祁淡淡道:“难道你经脉只有双手这种事情还要什么为什么你快点,很晚了,我还得回去休息。”
谢昭昭犹豫地盯了他一阵子。
云祁皱眉说:“你磨蹭什么,武功不想要了”
谢昭昭这回不犹豫了,提了裙摆坐到床边,将罗袜往下卷,裤脚往上拉,露出了半截玉白色的小腿。
云祁撩袍,稳稳地坐在床弦,低头伸手,摸索上谢昭昭小腿。
谢昭昭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连忙别开眼,不去看云祁如何动作,更不想看到他的脸。
床边那只细小的蜡烛发出的昏黄光芒,把两人的影子打在内侧青灰色的床帐上。
云祁按压她小腿穴位的姿势看起来十足亲昵。
谢昭昭盯着那影子,看着云祁修长的手指在她小腿上游走,身体的感触似乎也变得十分敏锐。
甚至能感受到他拇指和掌心的细茧,摩挲着滑腻的小腿肌肤有些发痒。
无言的暧昧在空气之中流转。.5八60.
谢昭昭微咬下唇,下意识地想将小腿缩回,脚腕却被云祁握住,“别乱动。”
谢昭昭闭上了眼睛,索性眼不见为净,只求快些结束。
一阵刺痛却猛然袭来。
谢昭昭倒抽了口气睁开眼。
“弄疼你了”云祁皱了皱眉,“这个穴位是要用这样力道的,你忍忍。”
“嗯。”谢昭昭拧眉点头。
云祁力道不变,在谢昭昭小腿穴位上时而打圈时而按压。
一开始的刺痛逐渐变成了闷疼。
到后面成了酸疼。
谢昭昭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抿着唇再没吭声。
等一切结束,云祁帮谢昭昭放下裤脚,随手拎了怀中一方黑丝手帕,帮谢昭昭拭了拭额头汗珠。
那动作太自然。
谢昭昭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云祁已经把手帕丢在谢昭昭膝上,“弄脏了,你给我洗。”
谢昭昭:“……”
云祁起身去桌边倒水喝。
谢昭昭哼了一声,“我又没叫你用手帕帮我拭汗,再说了,若你不给我下药,我不至于武功尽失,你更不必半夜三更不睡觉,翻墙跳窗地来帮我通脉。”
云祁端起冷茶抿了一口,回头来看谢昭昭,“洗不洗”
谢昭昭捏起那帕子,用力地揉成一团,想丢出去砸云祁脸上,却又没丢出去。
她瞧着云祁说:“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不帮。”云祁听也不听直接拒绝,“我下药是阻止你嫁给楚南轩,不想让你跳火坑。”
“你却这样的不识好人心,我现在还帮你那不是自讨没趣。”
谢昭昭心头火起。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也不知道是谁威胁她,只能在洞房花烛夜让她恢复武功
谢昭昭压下翻腾的怒火。
她套了鞋子走到云祁面前去,尽量让表情柔和,“只是一点小忙……咱们不是都已经私定终身了,你还盖了戳,一点小忙你也不帮吗”
云祁一顿,缓缓放下茶杯,朝着谢昭昭看过来。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底波光浮动。
“我盖戳的时候你不是挺不乐意。”云祁微微低头,“现在倒是懂得拿这个来说事,好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可不是你想使唤就使唤的人。”
谢昭昭深吸了口气,“好吧,算我没说。”
谢昭昭礼数周到地福了福身:“很感谢定西王殿下今夜特地来帮我通脉,时辰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云祁剑眉一拧。
在谢昭昭转身要走的时候,云祁忽然捉住她的手腕。
“怎么”谢昭昭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还有事”
云祁问:“要我帮什么忙”
“不必了。”谢昭昭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手腕抽回:“我自己想办法。”
云祁又抓她另外一只手腕,“我帮。”
他这一回捏谢昭昭手腕用了巧劲,谢昭昭试了下挣不脱,无力地闭了闭眼。
先前拿腔拿调地不由分说就拒绝。
现在又理直气壮一定要帮。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云祁声音有些冷,“什么忙我都帮,但你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叫我,给我行礼!”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