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祁去东宫拜见太子,父子俩一起用了晚膳后,太子问:“听说你让太医院和户部支持陆先生义诊”
“是。”
云祁垂眸,恭顺地说:“既是有利于百姓的好事,朝廷理当出钱出力,这样也能帮到更多的人,儿臣还打算,每个月再增加一次义诊。”
“一个月一次实在是有点少,百姓生病不会等着义诊那日才生的。”
“说的不错。”太子点点头:“的确,只是增设义诊的时间和点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办的扎实稳妥,不能流于形式,反而让百姓得不到便利。”
“儿臣明白,父亲放心吧。”
云祁离开东宫的时候,玄明正在东宫角门边上,双手环胸靠着墙壁养神。
见他出来,玄明赶紧直起身子站好:“殿下。”
“嗯。”
云祁点点头,摆手让林震牵着马,自己迈步往前。
玄明懂事地跟上去,把马缰也顺势交给另外一边的随从。
“国色天香楼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云祁边走边问,“都开口了吗”
“开了。”
玄明感慨地说道:“陆大人出马,能叫神龟说话,个把女子算什么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现在陆大人已经派人去清理国色天香楼,还有那整条花街柳巷。”
“以陆大人办事的手段,想必三两日那里就干干净净了。”
“那就好。”
云祁轻舒了口气,“总算是能稍微松口气了。”
“谁说不是呢。”玄明却是叹了口气,“属下最近累惨了,国色天香楼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属下得好好休息几日。”
“你累惨”云祁朝着玄明看过去,“如今到了京中玄甲军都不做训了,你只协助我和陆汉秋,怎么还累着你了陆汉秋和我都没喊累。”
“……”
玄明深吸口气,“协助殿下和陆大人可比作训累多了!”
玄甲军作训都有固定的训练项目,无非就是身体累罢了,但协助云祁和陆汉秋就是心累了。
玄明忍不住问道:“殿下你为什么不自己召见陆汉秋,每次都让属下去跑腿”
“不想见他。”云祁直白道:“怕人误会。”
玄明:“……”
玄明可不认为云祁说的怕人误会是朝廷官员,他百分之八百确定是怕谢七小姐误会。
他忍不住心底暗暗嘀咕云祁这么点事情都这般小心翼翼。
瞧瞧人家陆大人,左拥右抱多逍遥。
再想想那谢五公子,风流懒散那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
殿下位高权重,以后更是要登上至尊高位,却如此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实在是……
玄明忍不住问道:“殿下,你喜欢谢七小姐什么”
她就那么好
云祁没吭声,迈步向前走。
玄明不死心地跟了几步之后,云祁似乎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个问题,淡淡说:“全部。”
七月初,夏风炎炎。
午后的凉国公府上一片宁静,偶尔的虫鸣鸟叫便成了这片宁静之中难得的乐章。
如意馆里,谢焕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姚婉宁坐在一侧给他打扇子,困倦地靠着床柱也打起瞌睡来。
就在她要睡不睡的当口儿,外面有个婢女飞快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姑娘、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夫人让小少爷到前面去——”
姚婉宁猛然惊醒,“哦,知道了。”
她连忙放下小扇,推了推睡着的谢焕,“焕儿,焕儿,你爹爹回来了!”
“嗯”
谢焕昨晚闹得很晚,早上又起得早,现在便困倦地根本不想动,“回来就回来嘛……姑姑我好困……我再睡会儿。”
“可是你爹爹五年才回来这一次,这是你第一次见他——”
该是给他留个好印象才是。
谁知谢焕咕哝道:“他五年都不管我……也不在乎这会儿早点晚点见了,姑姑你别吵我嘛,我真的好困!”
“……”
姚婉宁心疼他困倦。
可她在这府上实在处境尴尬,谨小慎微认认真真,尚且有人猜测她居心叵测。
如今,谢焕的父亲回京这么关键的时候,谢焕睡着不出现。
到时不知于氏怎么想她。
姚婉宁身边伺候的方婆婆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凝重地说道:“这种时候小少爷是一定要到前面去的。”
“旁人不会觉得是孩子任性,只会认为是姑娘你自己霸着小少爷拿乔。”
至于谢焕给他们的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是姚婉宁或者方婆婆教孩子那么说的。
姚婉宁蹙眉片刻,只好抱起谢焕往前面走,路上还不住地拍着他的小脸蛋,“焕儿你乖,快醒来。”
她跑的有点快,谢焕被颠着自然是不好继续睡下去,而且还听到了方才婆婆和姚婉宁说的话,小小年纪听不大懂,却大致明白自己如果不去,婉宁姑姑又要受人苛责。
谢焕这才不情不愿地撇着嘴睁开眼。
一路跑到前厅的时候,姚婉宁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前厅大院里有两队身穿铠甲的士兵,高大威猛,满身都是长途跋涉之后的风尘之感。
大厅内已经隐约传来谢长安以及谢昭昭几人呼唤“大哥”和于氏激动欲泣的声音。
姚婉宁停住脚步喘了两口气,才低声说道:“焕儿乖,快些进去吧。”
“我不要。”谢焕瞧着那些威猛的大头兵有点怕,小声说:“姑姑,我爹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大熊似的好凶好吓人”.
“不会。”姚婉宁哄他:“你爹爹应该很温和的,或许会有点儿……严肃吧。”
“温和的人是像六叔那样的,我爹肯定和六叔不一样。”谢焕撇嘴,“姑姑我有点怕,你陪我进去吧。”
姚婉宁面有难色。
这种场合,她就不该出现。
她硬着心肠把谢焕放下,又朝站在大厅门前等候许久的林氏的嬷嬷歉意地笑了笑后,低声对谢焕说:“姑姑真的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
“晚些你可以再来找姑姑的。”
“可是——”谢焕不愿意了,拽着姚婉宁的手就是不松,“那你送我到厅里,姑姑我真的害怕。”
“可是我——”
“我好怕,我害怕……”谢焕说着,眼眸之中已经浮起泪雾,姚婉宁一瞧心里就抽疼的厉害,只好咬牙硬着头皮牵起他。
“我送你进去,然后我就在这里等你,这样行吗”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