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这样的做派,无疑是得尽了宣武皇帝的圣心。
云祁方才分明看到,宣武皇帝眼波流转之间,在谢昭昭和陈书兰身上划了过去。
他是对赐婚的人选又开始游移不定了。
做了这么多就为等个赐婚圣旨,且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怎能再出岔子。
云祁放下手中茶盏要起身。
“父皇。”一旁太子却忽然出了声,“今日真是诸事顺遂,既如此,不如再添一桩喜事。”
宣武皇帝转向太子:“哦是何喜事”
“儿臣想为云祁定下谢公嫡女为妃。”太子朝宣武皇帝拱手,语气平和而认真,“还请父皇下旨赐婚。”
太极大殿之中逐渐又安静了下来。
男宾们的视线落到了谢威的身上。
女眷们的视线则落到了谢昭昭的身上。
“是说谢小七吧”宣武皇帝捋着胡须,“嗯……谢小七这个孩子的确很是不俗,朕也喜欢,云祁倒瞧着还不太配得上她。”
谢威连忙说:“皇上说笑了,我家老七混不吝一个,哪比得上定西王殿下少年英才”
谢昭昭:“……”
他们怎么不夸奖和贬低他们自己非要贬孩子。
还自贬。
太子笑道:“谢公过谦了,贵府七小姐这一年多来,先是协助缴获劣质军械,后梅山救孤性命,又为父皇发觉了‘神仙子’这样的绝世英才。”
“最近还一直义诊救助百姓,为朝廷谋得了好名声,这样聪慧善良,文武双全的姑娘,怎么能叫混不吝”
“孤倒是觉得,父皇所言不错,云祁还真不太能配得上,也只能是孤厚颜请旨,等他日他们成了婚,让谢七姑娘好好调教云祁一番了。”
被人说不太能配得上的云祁此时倒笑了,温和地说道:“父亲说的极是。”
坐在宣武皇帝身侧的陈文琢面色微变。
然而他分量不够,实在没法开口插什么话,就立即朝着陈书兰看过去。
宣武皇帝也不禁朝着陈书兰看过去。
陈书兰坐在谢昭昭身侧,安静无比,偶尔吃糕点喝茶水,偶尔朝着其他地方看上一眼,再无其他任何特别反应。
她病了,且病的不轻。
如今论能耐、德行、以及是云祁的喜欢,陈书兰可谓是半点都占不到边。
他日冀北中山王府也会有陈家二房继承,陈书兰没有父兄支撑,在这京城绝难站住脚。
而且陈书兰的父亲死于皇族内斗,就怕以后她病好了也会对皇家仇怨极深。
反观谢昭昭,家庭和睦,父兄忠勇。
关键谢威看起来似乎比中山王更会为人臣子。
宣武皇帝思虑不过一瞬,淡笑一声道:“嗯,那就厚颜仰仗谢公的好女儿来调教调教云祁了,谢小七,还不来谢恩”
谢昭昭这边起身,云祁那边动作比她更快。
待到了大殿正中位置,云祁等候谢昭昭片刻,二人一起跪下给宣武皇帝行礼谢恩。
宣武皇帝瞧着云祁和谢昭昭跪在一起的模样,愉悦地笑道:“很是般配,快起身吧,明日就着礼部筹备大婚之事。”
一时之间,群臣又纷纷对太子和谢威道出无数恭喜。
谢昭昭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左右贵妇也来为于氏和谢昭昭贺喜。
谢嘉嘉也真心为谢昭昭高兴,凑近说道:“如今你的婚事成了,母亲能宽心好久啦,短时间内再不会盯着家里孩子嫁娶的问题咯。”
“嗯,不错。”
“你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你不想嫁给云祁么”
“也不是。”谢昭昭垂眸片刻,不知该怎么形容。
她是高兴的,只是却不至于喜悦到忘形。
好像本身就是一件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谢焕挪到了谢昭昭身边来,笑眯眯地小声说:“七姑姑要成婚了哦,姑姑喜欢那个叔叔吧焕儿给你道喜了!”
“谢谢!”谢昭昭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拿了块糕点给他吃,“快到奶奶身边坐,不可以乱跑的。”
在一片喜色之中,只有陈书兰安静无比,要么吃东西,要么喝茶,要么打量不远处的谢长渊。
此时看在众人眼中,就显得孤零零的,凄凉惨淡。
陈文琢阴沉着脸也给谢威道了喜。
又过了一阵,宣武皇帝有些疲惫便离席而去,走的时候召唤陈文琢一起。
席上其他人这时候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大殿之中舞乐还在继续。
江宁侯夫人以及苏月明嫉妒愤恨的眼红。
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谢家头上去了!
旁人等几年,筹谋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的事情,轻描淡写就被谢家抢了去!
那陈书兰没本事抢回云祁的婚事,但她们却不能放掉伴读之事。
这时候,谢焕拉了拉于氏的衣袖,“奶奶,我想嘘嘘。”
“这孩子……”于氏忍不住说道:“一定是方才水喝多了,来奶奶带你去。”
“我带去吧。”
谢昭昭牵住谢焕的小手:“不劳娘跑一趟。”
谢嘉嘉连忙说:“我也出去一下,娘您就安心坐着。”
于氏只好说:“那你们快去快回……这是宫里,容不得乱走乱转的,知道没”
谢昭昭姐妹二人一左一右牵着谢焕出来后,便问小太监更衣之处。
那更衣之处设在太极大殿后的水昌斋。
两人带谢焕到了后,谢昭昭问:“你自己会吗”
“会的会的!”谢焕点头如捣蒜,撇嘴道:“七姑姑不要小看人,我这么大了还不会如厕么”
谢昭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把人交给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带了进去。
谢嘉嘉站在风口长舒了口气,“那大殿里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又吵又压抑,两三个糕饼果子瞧着倒是不错,但口味也就那样。”.5八60.
“也便是不得不来,否则在家睡大觉。”
“唔……也不知道小月牙今晚乖不乖。”
寿宴时间很长,且规矩繁琐,月牙又太小,免不得会哭闹等等,谢嘉嘉便没带来,交代底下人看顾了。
谢昭昭瞧她担忧孩子,便道:“左右这寿宴也差不多了,等会儿咱们就和太子殿下告辞离去。”
“行!”谢嘉嘉笑眯眯道:“他马上就是你公公了,这点小事肯定没什么问题——”
“哎呀!”
谢嘉嘉话音未落,水昌斋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幼童低呼声。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