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也越来越冷。
莎兰有专门的人照看,还给院子里送了炭来,没有人限制她的走动,一日三餐都按时按量。
只是她见不到谢长清。
她去过谢长清那院落两次,都被守卫客气又坚决地堵到了外面,不能进。
于是她等在外面,结果等到天黑谢长清回来了,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进了院子。
莎兰自问以前都能读懂这个男人的心思,现在却是有些不懂了。
多和她说一句话,会要他的命
怀孕让她身体不舒服,心情也因为身体的不适逐渐糟糕起来,但偏偏她没处发作。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莎兰照例到谢长清这院子门前来等他,最近这半个月,她已经习惯了跑过来等着,其实也不知道等了能怎么样。
但不等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做。
但这一晚上,她等到很晚很晚,又困又累又累,支撑不住了,谢长清都没回来。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守卫:“他人呢”
平素莎兰是不和他们开口的。
她的话很少,这营中其实没几个人能听她说两句话。
守卫说:“将军啊,他走了。”
莎兰怔住:“走走去哪”
“回京城了。”
守卫指了一个方向,“回家——”
许是看莎兰这半个月被谢长清冷落实在可怜,守卫多说了两句,“你不会不知道我家将军的家在京城吧他在尧城驻扎八年了,也有八年没回家了。”
“这回看到七小姐,估摸着是想家了,所以前段时间就上了折子回家省亲。”
“这不,前几日朝廷批复下来,他便回去了。”
莎兰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
守卫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来,人瘦弱的像是要被大风吹走一样。
这么美的女人啊,将军是真狠心。
守卫难叹了口气,也是起了几分同情之心:“你还是好好回自己的院子吧,以后你也不必过来等他了,将军起码要过了年才能回来呢。”
“你是个异族人,不知道我们过年多热闹吧对了,过年还在一个多月后,等他回来起码开春了。”
“哎,你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将军虽然长得好身份高,但是那性子是真的不好,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要不打算理会你就一辈子不可能理会你。”
“不过你怀了将军的孩子,以后多少是吃喝不愁的,将军对身边人都不错。”
他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地说着。
莎兰不知听进去没有,漠然转身走了。.
第二日,伺候莎兰的中年妇人去服侍她起身的时候打翻了水盆,惊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出大事了!”
莎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离开尧城之后天气不好,接连几日都是风雨天气。
谢长清也是走走停停,三日功夫才走了不到百里。
平素行军就算是辎重部队一日也能走二三十里,三日也能一百里呢。
谢长清觉得自己这速度和蜗牛差不多,照这样下去,年前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京城
还是老天爷知道他和京城不对盘,所以故意是这般鬼哭狼嚎的天气,阻碍他回去。
谢长清扯了扯唇。
这要是以前,他没准立即调转马头回尧城了。
但现在……因为见到谢昭昭,说起家中事,他也难得有些想家了。
再者,营中多了个碍眼的——
谢长清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继而捏紧了手中的木棍,脸色很是难看。
那个女人,当真碍眼!
走都走了又跑回来纠缠,最离谱的是她还怀孕——
本来他们在黑龙潭的事情之后就一拍两散了,这可倒好,剪不断理还乱。
他知道那女人想干嘛。
其实护卫那个什么小岛国,对他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但是被这个女人用她那邪术哄着去干这件事情,就叫人十分不爽。
那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先前魅惑使唤过的男人没两样。
尧城这里不乏茉兰那边的传言。
听说茉兰的公主小小年纪就勾引叔伯,她与母亲和叔伯之间的关系脏乱到简直不堪入耳。
不过,她入营的时候又是个处子。
谢长清将木棍啪嗒一声丢在火里,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疑惑。
一个依靠魅惑男人的邪术存活、且声名狼藉的女人,竟然是个处子。
传言有误,还是她还有什么别的邪术
“将军,肉烤好了!”
随行的亲兵将一块香喷喷的烤肉递过来,谢长清接过,用随身的匕首削烤肉吃,漫不经心地过滤着脑海中的讯息,看看有没有听说过能把女人变成处子的邪术。
不过琢磨了半晌,谢长清也没琢磨出来,倒是因为想那个女人想的身子都有些热了。
还有些淡淡的冲动。
那的确是个尤物。
谢长清黑着脸把没吃完的烤肉丢在一边,双手抱膝靠着身后的柱子休息。
第二日天气总算是好了些。
谢长清跨上骏马继续赶路,不过因为连日阴雨,路途泥泞难走,也没比前两日快上多少。
如此龟速叫谢长清越发心烦。
跟随的亲兵本来见着天气不错还和谢长清说笑两句,后来发现跑不起来,又都各自郁闷去了。
到了晌午,谢长清一行人没赶到下个驿馆,便只能在路边稍事歇息,吃点干粮。
士兵在一块石头上垫了干净的粗布衣服,谢长清坐在那里喝水。
一辆牛车嘎吱咯吱从谢长清面前过去,谢长清视线本是随意扫过,但却看着那车上坐着的人骤然眯起眼睛。
板车之上,一个粗布衣服,头脸包裹的很严的人靠在干稻草上。
明明只露出一双眼,和两缕棕褐色头发,但谢长清却一眼认出,这是那个女人!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莎兰如同枯井一样死寂的眸子看着谢长清,只是瞧了两眼而已,便闭上了眼睛,像是无所谓,但更像是挑衅。
谢长清冷冷盯了她许久。
等那牛车嘎吱嘎吱走远,谢长清忽然沉着脸站起身,“走!”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