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修炼之人很少做梦,他们做的梦,要么关于过去,要么事关未来。
如果是跟未来相关,那必有警示。
反而是过去的梦难做。
而且,刚才的画面太真了,不像是梦,更像是有人故意勾起的。
七魄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欲魄。
它能放大人内心的欲望,编织幻境,让人沉溺其中。
想着,她这才注意到萧尘头上出了不少的汗,不由好奇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萧尘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避开她的目光没有和她对视。
说:“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见状,姜糖有些诧异。
她这是被大师兄关外面了?
这还是第一遭。
还挺稀奇。
房间内,萧尘站在那里,身上似乎失去了力气一般,背抵在门上支撑着。
此时,外面是她。
而他方才的梦里,也全是她。
许久,萧尘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愫,抬步往浴室走去。
云清在外面等的时间有些久,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手上捻着铜板玩。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开门声,才偏头看去。
见萧尘居然还洗了个澡,不由有些奇怪,“大师兄,你这会儿才睡?”
这都几点了。
“嗯。”萧尘囫囵应了一声,低敛着眉眼,没让她看到他眼底的心虚。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她撒谎。
他不敢承认,他刚才已经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云清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想不通。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话题引到正事上,说:“大师兄,在安城的应该是四师兄的欲魄。”
“嗯。”萧尘点了下头,“我知道。”
他知道?
云清看着他,眉头微挑。
萧尘微微别开头,避开她眼底的探索,飞快道:“小师妹,你觉得欲魄想做什么?”
云清想了下,说:“欲魄最擅长的是编织梦境,让人在梦里看到自己心底所思所想,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沉迷的时间越久,它的力量就越大。”
是这样没错。
萧尘看着她,忽然问道:“小师妹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是欲念的,做梦了?”
“对啊。”云清点头。
“梦见了什么?”萧尘开口问道,心脏却如打鼓般飞快跳动,指尖微微蜷缩着,满是紧张。
但他也很清楚,她梦见的人不可能是他。
应该是那个人吧。
想着,他跳动的心脏又缓缓沉寂下去。
不成想,云清说:“梦见阿暖了。”
说完,她的眼底满是笑意,“大师兄,你知道吗?那只小刺猬就是阿暖的转世,她之前就说,她来世要做个刺猬,要和我重逢。”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清的眼底不由染上了一抹湿润。
这些事,她都已经快忘掉了。
阿暖却一直都还记得。
她有些羞愧,对不住她。
萧尘反应了下,才想起来她说的阿暖是谁。
是她以前的小侍女。
所以,她梦到的是她啊,一时间萧尘的心底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输给一只刺猬,还真是……
他轻叹了口气,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有些哭笑不得,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云清继续道:“之前大师兄就说小刺猬像阿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没有。”萧尘无奈摇头,“我就是随口说的。”
他也就是单纯觉得小刺猬看到有男人往小师妹跟前凑就炸毛要把人赶走的样子和她以前那个小侍女有点像,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他忽然有些羡慕她。
投胎转世之后,还能再遇到小师妹。
他不敢赌。
云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还在想白线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开心。
“其实我还挺感谢欲魄的,不是他的话,我现在还发现不了这个事呢。”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微不可查地冷了一度。
她嘴角勾了勾,佯装什么也没发现,只和萧尘递了个眼神。
继续道:“四师兄对我真好,还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我了。”
“对了,我之前还养过不少动物,我那只小白狐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大师兄,要不我再回去睡一觉?我觉得四师兄比你的生死簿可厉害多了啊。”
闻言,萧尘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确实,那你回去睡会儿吧,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云清笑了下,打了个哈欠,“走了走了,大师兄你也早点儿睡,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梦什么的话,不如帮我梦一下吧,毕竟我养过的动物还挺多的,我一个人也梦不过来,你帮我分担点儿。”
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更凉了,萧尘也不由哑然失笑。
小师妹还真是促狭,气死人不偿命啊。
云清朝他摆了摆手,就哼着小曲回了房间。
小刺猬还坐在那里盘腿修炼,不断有灵气往她那里去。
云清看着她,眼神温柔,抬手给她布了个聚灵阵,让灵气更加浓郁。
做完这些,她重新躺了下来,对着空气一脸虔诚道:“四师兄,我爱钱,用金子把我埋起来吧,我能被金山压五百年,真的,多谢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肚子上,一副等着做美梦的模样。
想得美!!!
山洞里,褚峥“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有些扭曲。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合理怀疑,她就是故意想气死他!
小师妹什么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
他越想越气,吩咐道:“怒魄,给她编一个梦,让她去当乞丐!”
想躺在金山上?想去吧!
他是绝不会满足她的!
“是。”欲魄低低应了一声, 看着床上的云清,催动功法。
云清很快再次陷入到了梦里。
她再一次回到了青云观被卖的那一天。
窗外挖掘机的声音响着,云清探头一看,就见曹大江站在外面,双手叉腰,手上拿着个借条,横道:“拆!把这里都给我拆了!”
云清低头看了眼,果然,她的衣服也变成了那件破洞的了。
又破产了。
她忍不住冲空气竖了个中指,“四师兄,你是不是玩不起。”
她说的是让金山压她啊,不是债山啊!
听到她的话,欲魄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他才不会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