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莫子骁看他们表情不对，疑惑地问道。
云清没说话，只手指颤抖地摸着地面，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莫子骁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下子慌了起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团团转。
过了好一会儿，云清才开口问道：“小骁，我刚才看到你们有人带了铁锨，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涩哑，还带着几分哽咽，莫子骁听了，更慌了，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他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说着，他就要往另一座山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云清摇头
莫子骁点了下头，跑得飞快，半个多小时后，他就抱着铁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师父，您要挖什么吗？”他好奇地问道。
云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接过铁锨，默不作声地挖了起来。
莫子骁本来想帮忙，被她避开了，她说：“我自己来。”
他依稀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水光。
莫子骁见了，心头一紧，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往后退去。
萧尘在一旁看着，薄唇紧抿，身侧的拳头也紧紧握着。
看着他们这反应，莫子骁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很快，在看到她挖出来的东西时，他吓得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
这，这是手吧！
是人手！
不是白骨，而是白皙修长的一只手！
他头皮发麻，朝着云清看去，云清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
或者说，她想挖的，本来就是这个人。
准确地说……是尸体。
云清也看到手了，扔开铁锨，蹲在地上用手一点点将上面的土刨开。
很快，她的手就弄得脏兮兮的了。
萧尘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帮她一起刨着。
莫子骁咽了口口水，赶忙跑到脚的位置，帮着挖了起来。
几人合力，挖了将近一个小时，里面的尸体才终于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莫子骁发现，这人穿的衣服很奇怪，明明尸体保存完好，像是刚死没几天的，连尸斑都没出来，可是身上的衣服却像是几十年前的。
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一层煞气。
还是从内部发出来的，看着不像是好人。
可是，师父怎么会因为一个坏人而这副表情呢？
他悄悄看着云清，只见她眼底的水花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一下子掉了下来。
莫子骁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这人到底是谁啊！
萧尘看到她哭，指尖瞬间攥紧，手上的土陷到了指甲里也没有来得及处理，只觉心里闷闷的。
云清拿着帕子，一点点将他脸上的土擦干净，动作轻柔到了极致。
这人身上的煞气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一般，一下子就躲开了她的手。
似是生怕惹了她的嫌弃一样，离她远远儿的。
一如……他活着的时候那样。
“师父，这到底是谁啊？”莫子骁忍不住小声问道。
这时候，云清已经把他的脸擦干净了，露出一张俊朗白皙的面容来。
莫子骁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是你七师兄，楚逸。”
什么！
莫子骁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那，那不就是被她赶出师门的那个？
但看她现在的表情，他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被赶出去的话，那不应该关系很差吗？但看师父现在的表情，似乎又不是那样的。
她这会儿心情看起来很差，他也不敢说话，只能在旁边看着，心里跟猫爪挠一样，想知道真相。
萧尘也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挪到了楚逸身上。
忽然，他眸光一顿，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小师妹，你看这里。”他突然开口说道，指着楚逸的腹部。
云清跟着看了过去，随着她的视线，腹部的煞气也懂事地散开了，让她看个清楚。
云清皱了皱眉，抬手把他的衣摆拉了起来，一个刀疤蓦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看那样子，极深。
而刀口的位置，竟是丹田！
想到了什么，云清赶忙把手搭在楚逸的手腕上，灵气顺着他的经脉走了一圈，行至丹田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眉头紧蹙，看向萧尘说：“小楚的丹田被毁了。”
丹田乃是他们修炼之人的根本，灵气都要储存在里面。
一旦被毁，那就再也无法修炼，沦为废人。
可是，她并不记得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能使用灵力的。
除了……他投奔褚峥之后。
当初，在被云清赶出师门后，没几天，就传来了他跟了褚峥，转为邪修的消息。
甚至，他还带着其他邪修一起来攻打过青云观。
彼时他身上浓重的煞气，让原本不相信他会成为邪修的师兄也不得不相信了。
青云观两千年的历史上，褚峥之后，终究是出了第二个邪修。
云清也怒不可遏，当面撕了族谱上他的那一页。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只眼底一闪而过的绝望让她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心头一揪。
那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丹田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忽然想到了褚峥。
他曾经，也消失过一个月。
再没多久，就成为了邪修。
难道……
想到了什么，她的指尖下意识捏了下乾坤袋。
或许，这里面就有她想要的答案了。
就在她收走灵力，手离开他手腕的一瞬间，楚逸的尸体就快速腐化了起来，最终只剩下一具白骨，成了原本就该有的模样。
似乎，他保存得这么完好，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已。
莫子骁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手紧紧捂着嘴，把叫声给按了下去。
云清看着这一幕，闭了闭眼，挡住里面的伤痛。
过了两三分钟，她才睁开眼睛，已然收敛好了情绪。
他抬手拿出一个干净的乾坤袋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尸骨收了起来。
打算等回去之后，再找个棺材给他下葬。
“走吧。”
她起身说道。
走了两步，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她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埋葬楚逸的地面，再看看周围。
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的尸骨，居然是埋在入口处，但凡上山的人，都能踩上一脚！
温度骤然一凉，跌到了零点，云清的嘴角也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是她错了。
她不该对褚峥再有什么同情。
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