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和十三岁——受罚】
纪泽的身份, 终究是没有瞒住。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李湛和纪轻舟不可能永远将他关在王府之中。
而他只要出了王府,以他那粉雕玉琢的长相, 再加上一身掩不住的贵气,很难在人群中不引起注意,日子久了关于纪泽身份的流言便越来越多。
起初朝中只传闻纪家有个七八岁的孩子, 长相与纪轻舟和李湛都有几分相似, 后来那孩子经常出入王府和纪家, 再加上被人撞见过和李湛、纪轻舟在一起,那孩子的身份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摄政王年过而立依旧没有传出“成婚”的打算, 哪怕他先前在朝堂中立过誓, 可朝臣们也没想到他真能做到。如今隐约猜得到他和纪轻舟的关系之后, 反倒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时隔数年,大家几乎已经忘了纪家这位公子曾经在宫里做过大内总管。
如今纪轻舟不在朝中走动,纪家只剩纪轻淮在翰林院任职,且官职也不算大, 朝臣们反倒不会生出过多的联想。
毕竟李湛这些年在大部分朝臣心中的威望都还是很牢固的, 摄政王有没有异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早些年李丛年幼的时候他都没有动过别的心思,如今李丛已经长成了少年, 他更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纪泽跟了纪轻舟的姓。
这就意味着, 李湛连爵位都没打算让这个孩子承袭。
他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等于将所有朝臣能指摘的地方都避了嫌。
若还有人说说三道四, 那可真是要让人寒心了。
纪泽的身份渐渐不再是秘密,李湛和纪轻舟便也坦然了很多,索性没再藏着掖着。
这一年宫塾对勋贵子弟开放, 允了一些王公贵族的子弟入宫塾读书,一方面算是皇恩,一方面算做是李丛的伴读。只不过李丛如今不用日日在宫塾读书,所以伴读一说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入宫塾读书的子弟名单确定之前,李丛在早朝上提了一句让纪泽也过来,朝臣们竟没人提出异议。
要说这入宫塾读书的资格,纪泽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毕竟是摄政王的独子,算起来也是李丛的亲堂弟。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次被选入宫塾的孩子中,八岁的纪泽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与他同窗的孩子多半都是十来岁左右的。不过纪泽自幼在王府里招猫逗狗惯了,性子十分活泛,还带着一点点不算出格的“跋扈”,所以让他混在一群半大少年中,倒也不至于露怯。
“在宫塾里不可以对先生口出不逊,不可以对同窗动手。”纪轻舟怕纪泽不知轻重,在他入宫前特意叮嘱道:“你父王的英辉阁离宫塾可不远,你若是惹了事情,半柱香的工夫就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纪泽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惹李湛,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若是先生先对我口出不逊,同窗先对我动手呢?”纪泽一本正经地朝纪轻舟问道。
“宫塾里的先生可不是唐先生那样的性子,不会对你口出不逊,除非你犯错在先。”纪轻舟道:“你的同窗更不可能动手打你,你当宫塾是武馆吗?”
纪泽闻言又点了点头,纪轻舟帮他收拾好笔墨纸砚和书本,这才让人送他进了宫。
纪泽倒是听话,在宫塾里老老实实待了好几日。
李丛因为不放心,特意让人去盯了几天,得知他在宫塾里乖得不得了。
“皇叔你可听见了,泽儿并没有闹事,乖得很。”李丛朝李湛道。
李湛挑了挑眉,将手里的一份公文扔给李丛,开口道:“你若是真的放心,为何日日找人盯着?”
李丛被他噎得没话可说,只得讪讪一笑。
李丛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身量虽比起李湛还有些不及,却已经十分挺拔,颇有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这几年李湛日日将他带在身边,所以他在政事上的长进非常大,许多公文几乎不需要李湛插手,他便可以处理得很漂亮。
叔侄二人正自忙碌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人来报,片刻后董栋便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李丛行了个礼,而后朝李湛道:“王爷……小公子在宫塾与永兴侯府的小世子打起来了。”
李湛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李丛,那意思“你不是说乖得很吗?”
“泽儿怎么样了?可有吃亏?永兴侯府的小世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李丛一脸着急,不觉间已经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说话间就要往外冲。
这时他才觉察到李湛坐在那里压根没有反应。
“皇叔,泽儿被人打了。”李丛提醒道。
“谁被谁打了还不一定呢。”李湛说罢抬眼看向董栋,问道:“见血了?”
董栋忙道:“小孩子打架,没那么狠,就是……小公子火气大,将小世子按在地上不撒手,任谁也拉不开,卢先生实在没办法,谁也不敢上手硬拉,怕伤着小公子……所以这才来找王爷求救来了。”
董栋话音一落,李丛差点笑出声来。
“永兴侯府那个小世子随他爹,别的本事没有气人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李丛向来不喜欢永兴侯,倒不是因为对方那副富态到流油的外表,而是看不惯对方仗着父辈打下的基业坐吃山空,为朝廷什么力都尽不上,倒是每每高谈阔论的时候少不了他。
简直就是烦死人!
“泽儿肯定是被他气得狠了,这才动手。”李丛道。
李湛闻言不予置评,而是朝董栋道:“你去告诉卢先生,宫塾的事情让他自己定夺,他身子骨弱拉不开,便让外头巡逻的侍卫去拉,再不行去找禁军的统领顾一恒解决,本王和陛下有要事商谈,没空理会。”
董栋闻言便去了,李丛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担心。
不过他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
小孩子打架这种事情,大人本就不该轻易插手,不然有理也变没理了。
卢廷意没见过这阵仗,怕担责任所以才找人来朝李湛说了,可李湛又不傻,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贸然插手。
况且他对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了解的,想必吃不了苦。
纪泽旁边还有护卫跟着,真到了要吃亏的时候,护卫不可能坐视不理。
当日,纪泽下课后便让董栋送回了王府。
李丛原本有些担心他打架受伤,但因为和李湛处理政务到很晚,倒是没顾上去看他。
原以为此事过了今天便算是结束了,没想到第二日早朝,永兴侯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朝李丛状告了此事,那意思摄政王的儿子把他儿子打伤了,要李丛给他做主。
李丛闻言顿时有些火起,但眼角余光瞥见李湛一脸从容地站在那里,面色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见状便冷静了不少,知道此事不能意气用事。
这几年,他已经从李湛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
其中最受用的一条便是,为君者,越是心绪起伏,越要表现地若无其事。
否则给人抓到你的情绪变化,便可以随意拿捏你。
而李丛,不可能让朝臣们认为纪泽是他的软肋,那样一来纪泽会很危险。
“哎呀。”李丛叹了口气看向张尚书,开口问道:“张卿年纪稍大些,对这些孩子之间的事情应该很有经验吧,若是你府中有孩子打架,张卿会如何处置?”
张尚书没想到李丛将球踢给了他,却又不能不接着,只能揣摩着李丛的心思答道:“老臣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多半会找来两个小儿,以及在场的旁人,让他们互相对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行判断。”
李丛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向永兴侯道:“永兴侯你觉得呢?”
“臣……臣也觉得有道理。”永兴侯忙道。
这种时候,若是他不顺着张尚书的话说,多少显得有些心虚。
而他自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有错,倒也不怕对质。
于是待其他政事都议完,早朝快结束之后,这会儿约莫着宫塾里的子弟也都进宫了,李丛便让人去将纪泽和小世子都叫来了堂上。正好卢廷意也在堂上没走,他也算是此事的见证人。
纪泽和小世子一起被带上来的时候,朝臣们都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
只见纪泽小小年纪却一脸从容,面对这么大的场面丝毫不怯,不仅仪态端正,还不忘依着礼数朝李丛和李湛行了礼。反观他身旁的小世子,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连行礼都忘了,差点直接奔着永兴候而去。
好在看到纪泽行礼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依着葫芦画瓢地也朝李丛行了礼,却忘了朝李湛行礼。如今李湛仍然是摄政王,在这朝堂上的地位只比李丛低了些许,而他既有摄政之权,依着礼数除了李丛所有人都要朝他见礼。
这礼数在弟子们进宫塾的第一日,便有人教过。
小世子这举动或许是由于过分紧张导致的,但在朝臣们眼中便是十分不敬的行为。
毕竟人家纪泽身为亲儿子都要去行礼,更何况你一个小世子了……
“来,你们两个来说说,昨日为何打架。”李丛开口问道。
纪泽闻言看了一眼小世子,那意思你先说?
小世子鼓着胖乎乎的腮帮子,憋了半晌开口道:“纪泽……纪泽打我,我打不过他,求饶了他还不松手!”他说着说着就要哭,李丛生怕他真哭出来,便转向了纪泽。
纪泽不等他开口询问便道:“回陛下,我在宫塾里正安心读书,小世子非要跑过来找我说话,我不理他,他就捏我的脸。我同他说,不可以随便捏我的脸,他偏不听,还要来摸我的手。先生说过,不经允许便逾矩非君子所为,既然他不做君子,那我自然也要以非君子之礼相待。”
纪泽年纪小,一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孩童特有的认真劲儿,令人听了忍俊不禁。
再加上一旁小世子那反应,没有丝毫反驳和愤怒,显然是被纪泽说中了。
“卢先生,你当时在场,你来做个见证,他们俩说的话可有撒谎?”李丛问道。
“两人所言都属实。”卢廷意开口道。
卢廷意在朝中是个出了名的老古板,这些年和李湛并不算亲近。
显然他说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孩童玩闹之事,无伤大雅,拿到朕面前议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李丛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永兴侯,而后开口道:“但是既然已经闹到了朕面前,朕也不好不理会,这样吧……”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小世子和纪泽,开口道:“永兴侯世子行为逾距,有失君子之礼……朕记得前些日子礼部有个新晋的侍郎写了一篇‘论君子之礼’的文章,朕读来觉得十分受用,便罚永兴侯世子将这片文章抄写十遍吧。”
在场的朝臣,但凡好读书的都知道这篇文章,只因这文章艰深晦涩,刚问世的时候在京城文人之间引起过不小的讨论。有人觉得这文章精巧深奥,有人则觉得其中生僻字词太多,过于晦涩难懂,有卖弄之嫌。
李丛让永兴候世子抄写十遍,这孩子只怕要愁得哭个几日。偏偏这父子俩都不是读书的料,根本没听过这文章,只当是寻常的文人之作,不疑有他。永兴候甚至觉得这责罚挺轻的,还送了口气。
朝臣们虽然都明白其中的道道儿,却没人会好心提醒永兴候,只因为他在朝中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今日之事又是他一手闹出来的,所以众人巴不得看他的热闹。
李丛说罢又看向纪泽道:“纪泽年幼,被人冒犯便沉不住气,本该用言语规劝却使用武力,险些伤了人,还闹到了朝堂上,当真是令朕不悦。”他这话明着是指责纪泽,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斥责永兴候。
李丛说话时的语气带着几分冷厉,他虽只是个少年,如今却颇有几分帝王之气。
纪泽闻言当即朝他一拜,开口道:“令陛下不悦,纪泽心中惶恐,愿受责罚。”
“便罚你面壁三日,静思己过,免得下次遇到无礼之人,又要忍不住动手。”李丛道。
纪泽忙点头应是,态度十分谦恭有礼。
朝臣们对这一处置毫无异议,甚至内心都在暗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父子俩就没一个争气的。在朝臣眼中这永兴候家的小世子且不说外貌如何,光是那副神态便令人不喜,尤其是与不卑不亢的纪泽站在一处,越发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和永兴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今日这事明明是永兴候儿子捏人家摄政王儿子的脸,摄政王都没跟你急呢,你还有脸来告状。可怜人家纪泽,不过是忍不住动了个手,也没把人打伤,还被斥责一番罚了面壁思过。
此事至此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下了朝之后,李丛略有些得意,朝李湛身前一凑,有几分想要表扬的意思。
李湛沉吟片刻,评价道:“中规中矩吧。”
“还能有更好的处置吗?”李丛问道。
李湛想了想,开口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该将永兴候和本王一并罚了,在朝臣们面前立立威。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还能借机教训一下永兴候,可惜你没把握住。”
李丛闻言面色一黯,从李湛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这一年来,李湛有意无意总是会将很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李丛能感觉到,李湛在催着他长大。
如今李湛说了这样的话,与其说是让李丛立威,倒不如说是借机给朝臣们释放一个信号。若是李丛连李湛都敢责罚,那边意味着,这朝堂上不再是李湛一家独大了。
“你说过,十五岁之前不会逼着朕亲政的。”李丛开口道。
“没逼着你,让你提前适应适应。”李湛道。
李丛闻言略微松了口气,却依旧有些难过。
他如今已经渐渐学会做一个君王了,可他却不想太早面对那份孤独。
他知道,一旦他亲政,李湛便不会继续留在宫里。这两年,李湛已经将自己在朝中的心腹,都一一变成了李丛的人,李丛知道,对方早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朝堂了。
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李丛却忍不住有些害怕。
他不怕朝堂上的波云诡谲,他怕的是往后没有人跟他站在一起。
堂下全是臣子,他一人坐在那个位置上,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十岁和十五岁——亲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两年中,纪泽在宫塾如鱼得水,结交了不少勋贵子弟。
他性子活泼,不像纪轻舟那么沉稳,也不同于李湛的冷厉,很懂得与人交往的分寸。宫塾里的勋贵子弟,原以为他是李湛的儿子,肯定跋扈难相处,但后来却发现他并不爱摆架子,偶尔的跋扈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反倒带着几分孩童的无邪。
这一年,纪泽在宫中走动渐渐多了些。
他时常朝李丛说起宫塾里的趣事,李丛很喜欢听他说话,但有时候听着听着却又总出神。
纪泽心思不算太细腻,相比李丛而言,他几乎算是有些粗线条。
所以李丛的心事,他并不是总能猜到。
尤其这两年李丛越发成熟了些,喜怒更加不行于色。
只要他想隐藏的心事,有时候连李湛都猜不到。
“父王说等下个月你亲政之后,就带着我和爹爹去西北看一看。”纪泽一脸兴奋地朝李丛道:“可惜你去不了,不过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看到有趣的事情,都会告诉你的。”
李丛淡淡一笑,开口道:“住多久?”
“父王没说,不过爹爹说西北风沙大,就怕我年纪小待久了吃不消,估计一两个月也就回来了。”纪泽又道:“我听人家说,江南景色最好,我还想着等从西北回来之后,最好去江南多住些时日,听说那里冬天都不下雪呢。”
李丛点了点头道:“也好,只是回头你过生辰的时候,朕没法陪你堆雪人了。”
纪泽闻言一怔,面上那兴奋便淡了些,良久他开口道:“皇兄,你若是不当皇帝就好了。”
纪泽说罢面上闪过一丝黯然,李丛见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各自带了几分苦涩。
纪泽自幼和李丛一起长大,早已将对方当成了亲兄弟一般。
他们既然是一家人,依着道理去哪儿都不该分开,可如今他们要走了,却带不走李丛。
只因为李丛是一国之君,肩上担着整个天下。
“爹爹,你说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和咱们一起离开京城?”纪泽回王府后,朝纪轻舟问道。
纪轻舟失笑道:“或许……等他将来有了孩子,能替他担起这个担子的时候吧。”
“就像如今父王一样吗?皇兄亲政了,所以父王就可以陪咱们出去玩了?”纪泽问道。
纪轻舟点了点头,纪泽又问:“父王以前没想过要跑吗?”
“他跑了,你皇兄怎么办?”纪轻舟失笑道。
纪泽闻言有些郁闷,又问:“那皇兄能跑吗?”
纪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道幸好他父王不是皇帝。
可他的皇兄要被困在这皇城里,他想想也觉得难受。
不久后,李丛亲政。
李湛在辅佐了李丛十载之后,终于在这一年,卸去了摄政王的头衔。
半月后,李湛带着家眷开启了十年前便已经计划好了的旅行。
这一日,李丛上朝时,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陪在身边了,那感觉令他失落又彷徨。
他早已经学会了做一个皇帝,却还没学会该怎么做一个孤家寡人。
早朝后,李丛在后殿脱下龙袍,穿着中衣坐在矮榻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他难过之余,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他知道,李湛一家人这些年都是因着他的缘故,才困在京城这么久。若不是这样的话,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李丛吸了吸鼻子,强行稳住了情绪。
御书房还有一堆公文等着他去看,他连坐在这里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屏风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是谁在那里?”李丛开口问道。
他话音一落,屏风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李丛见状大喜,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哈哈哈哈,皇兄你勒得我难受!”纪泽语带笑意地抱怨道。
李丛这才放开他,问道:“你们不是今日便走了吗?”
“爹爹说西北风沙太大了,怕我被吹坏,说等他和父王回头下江南的时候再带着我。”纪泽笑嘻嘻地道:“其实我知道,父王是嫌我跟着碍事,嘿嘿。”
李丛闻言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在他小脸上捏了。
纪泽被他捏得佯装吃痛,嘴里嘀咕道:“我都十岁了,皇兄不能这么捏脸了,像个小孩一样。”
“朕十岁的时候,皇叔和舟舟也是这么捏朕的!”李丛道。
“父王和爹爹是大人!”纪泽笑道。
“朕也是大人。”
“你不是,成亲了才算是大人。”
“你懂得倒是不少……”
“哈哈哈哈……”
后殿兄弟二人的笑闹声不断传来,为这清冷的金銮殿添上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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