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前些天说起,老裴由于明年就要从烹饪学校毕业了,所以最近都忙着找餐厅实习,就当自己忙得不行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由于他在校期间,用梅山师公教的一些术法帮助过一些遇到怪事的人们,所以在芙蓉市南区的位置混了一些名声起来,而这个电话,则是一个叫姚龙的人打来的,这人是芙蓉市的刑侦大队队长,由于他们这几天遇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案子,而他们队里有个小警员一年前受过裴磊的帮助,所以跟自己队长提起了裴磊,姚龙原本是不怎么信这些的,但是由于案子紧迫,又遭遇到无法解释的现象,所以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找到了裴磊。
了解了大概的我忙问道“那人家那个姚队长找你是为了啥事”
裴磊缓缓道来“南区那边有个烂尾楼,是一些流浪人员居住的地方,前些日子不断地有流浪人员死于楼中,姚队他们带人进去调查,结果进去的警员也没能幸免,尸检报告显示警员和死去的流浪人员都无外伤,大多死于惊吓,还有一个幸存的警员,心理上也造成了影响,在心理医生的治疗后,得出结论,这人身上充满了绝望。”
“那后来呢,你去现场看过了吗?”问这话的是常婉婷,裴磊点点头“我没进去,但是烂尾楼里煞气极重,里面应该是有一只冤魂,这种煞气的鬼魂,应该达到蓝衣级别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由的回想起了当年在富乐山上,在凌风道人的回忆中见到的那只红衣魂煞,虽然蓝衣的没有达到魂煞的阶段,但是想起当年的鬼王宗那么多弟子全都搞不定,这蓝衣的应该也不弱吧。
“知道我为啥找你了吧,九虎,师公教的梅山法三个上三绝你是知道的,分别是归蛇、收惊、招魂,但是捉鬼杀鬼的法门实在不多,虽然也有冲魂、迷鬼、纳鬼等下三绝法术,但是这些都无法应对已经形成蓝色煞气的魂体。”
下三绝,我也是知道一点的,冲魂则是利用梅山法的法器蜂鼓和缶演奏强烈鼓点,将鬼魂冲散,使其魂飞魄散的杀鬼方法,这一点和我当初面对陈雨露学姐的鬼魂时,使用三清铃震慑是相似的方法,玄灵子师姐也说过如果当年我没有心生善念,继续摇铃的话,陈雨露的鬼魂也是会魂飞魄散的,而迷鬼则是利用师公教的一种叫做鬼脸壳的面具,也有叫它傩面或者神面的,结合梅山教的咒语,将鬼魂迷住,从而控制住对方,而还有一种叫纳鬼的法门,是用到壮族的一种酒坛和他们的《师公经书唱本》将其收入酒坛里,然后交于鬼差带到地府,这与我当初用娃哈哈瓶子装陈雨露的鬼魂用到的拘邪诀也很类似,由于师公教也供奉三清祖师,所以有道教的东西在里面也很正常,虽然更多的法术更像是巫教的巫术吧,可是即使有这针对鬼魂的下三绝,那也是面对一些普通的白衣鬼魂,沾染煞气的东西,还得看道教的各种破煞法术。
听他这么说我叹了口气道“不是兄弟不帮你啊,这事情着实有些棘手,而我的法器没在身边。”说着我将我的过去,以及我无法受神授的事儿告诉了他俩,常婉婷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明万历年间的传奇道长赵鹤风的后人啊。”
“什么赵鹤风?”我问道
“不是吧九虎,你虽然没有进玄门派,但是不至于连玄门派的祖师爷都不认识吧?”裴磊大为惊讶的看着我道,我摊摊手道“哈哈哈,我就看了本旧书,得了个法器而已,自身不像你们是没有法术傍身的,自然也不知道这个门派的背景。”
“扯远了,那如果真如你所说,兄弟,你就别插手了,你这个状态去,有些太危险了。”裴磊说着,面带失望的,站起身,去结账去了,然后回到座位道“那你俩先回学校吧,我约了姚队十点钟去烂尾楼外面集合。”我也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为不能帮到好兄弟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别啊,宏虓,走去看看呗”常婉婷拉住我道
“我不是已经说......”
“你这半个玄门弟子不灵,不还有我这出马弟子吗?”
“你行吗?”
“相信我!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了,大家都是怪物,就谁也别埋汰谁了。”
我连忙跟出去叫住老裴道“老裴!咱俩跟你去看看。”
“别,那里真的危险。”
“走吧走吧,跟我你还说这些,实在不行,我给你打个下手也是好的。”不等裴磊拒绝,我和常婉婷一左一右将他架上了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烂尾楼旁边,一辆桑塔纳停在了路边,车边有个身穿皮夹克和牛仔裤,裤带上挂着手枪套,里面插着一把96式警用手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大叔抽着烟,等了许久,看见裴磊后,将烟头扔掉后提了提鼻子闻了闻道“小子,办正事你喝什么酒啊?”
“没事,喝了一点。”裴磊笑道,那男人看了看我和常婉婷道“你给我找的大高手来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上前去跟那男人握手道“姚队是吧,我不是啥大高手,可以说今晚,我是来给老裴打下手的,老裴已经把情况跟我们说明了。”
“事先声明啊,即使你裴磊在我同事那儿被说的多么多么牛,我现在还是不信你那套的,你之前电话里怎么说来着?蓝衣鬼是吧?我没看到之前,都是扯淡。”
“放心吧姚队,蓝衣的鬼魂都是有煞气的,不用给你开眼,你用肉眼就可以看到。”裴磊说着,带着我们仨走进了烂尾楼。
已进入楼房,我就感觉一股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之前与那些脏东西打交道多了,现在即使没有三清铃的提醒,我也能感受到这种东西的存在了,我看了看姚龙,他虽然也被冷的一哆嗦,但是似乎相当的闲庭信步,甚至枪套里的手枪都没有拔出来,我问道“姚队你不紧张吗?我看你手枪都没拿出来。”
姚队笑嘻嘻的点了一支烟道“废话,办案那么多年了,遇到个阴森的烂尾楼就能给我吓到了?再说我没事瞎拔什么枪啊?打一发子弹就是一份报告书,你帮我写啊?”
裴磊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顶五佛冠戴在头顶上,我上前问道“我靠,你们梅山教的用的东西够杂的啊,佛道巫的都在用啊。”
“管用就行了呗,老一辈儿传下来都这么用,我们就这么用呗。”裴磊说着穿上了红黑相间的法衣,我心说丫的仪式感好强啊,以前都没注意过裴磊做事儿能这么正式,他一直在我心中跟陆小薇似的,大大咧咧的,真是刮目相看。
随后他掏出了缶和蜂鼓,这里插一句,蜂鼓这种乐器,长得像腰鼓,但是却又比腰鼓大,与腰鼓的两头细中间粗不同,蜂鼓整体程直筒状,上面贴满了彩色的布条,挎在腰间几乎就像是垮了桶矿泉水桶一般,击打也不是像腰鼓那样用两根细鼓槌前后敲打,而是用一根很粗壮的鼓槌猛击,我看老裴拿出了蜂鼓后,将其放在了一边,然后拿起一个又小又圆的,陶器罐子一般的物件来,我忙问道“老裴,这又是啥东西?”
“缶啊,你不是说你了解过我们梅山师公教的东西吗?”
“我以为的缶,是《将相和》里面那句‘秦赵会于池,秦王击缶而歌’那种缶。”我说道
“我不懂你说的是啥玩意儿,总之,咱们梅山教自古以来用的缶,就是这种。”
相信了解过《将相和》的读者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我们这一代人了解的缶这种乐器,都是从那篇《将相和》的课文里了解到的,战国时期那种方方正正,如同大鼎一般的敲击乐器,就是后来08奥运开幕式上出现的那种乐器,但是显然裴磊拿出来的玩意儿跟我理解的缶,完全不同,这其中可能也有一些历史演变原因吧,或许是战国到先秦时期的缶,就是长成《将相和》里那种样子,再往后发展,一些爱好乐理的文人墨客,嫌弃这种笨重的乐器过于不显雅致,又或者觉得不易携带,所以发明了如同小罐子大小的陶制版本的缶来。
接下来裴磊的举动逐渐的证明了我的猜想,他拿出一个两指来宽的竹板来,轻轻在缶的左侧一抽,右侧又一打,当啷两声脆响,看样子裴磊这个小缶和故事里的大缶的演奏原理是一样的。
只听裴磊手上的竹板叮叮当当的打在缶上,击出了婉转而又缓慢的脆响,嘴里开始吟唱了起来,唱的东西我是听不懂的,大概就是《师公经书唱本》的内容了,不一会儿,原本就阴冷的烂尾楼一楼大厅,猛地结起霜来,这突然的变化,让姚队也显得十分震惊,他哈了口气,嘴里吐出的竟是白雾,他诧异的看向我,我对他点点头“来了。”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常婉婷看了一眼四周道“还挺多哈,全都是清风,没有烟魂儿。”
“啥意思”姚龙问我道
“那是她们东北的叫法,清风就是男鬼,烟魂儿是女鬼。”
裴磊放下手上的竹板和缶道“这些都不是正主,应该是那些死去的乞丐。”
就在这时,本来就只有我们四人的大厅,却传来了一阵阵哭声,就在这哭声中,我们明显听到了,夹着一句很清晰的“姚队?”姚龙心里也是一惊“小豪?是你吗?”
“谁是小豪?”我、常婉婷、裴磊三人齐齐转向姚龙,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我五天前进来调查,牺牲在这里的同事”姚龙沉思了一下,突然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一把抓过裴磊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想用录音骗我?你居然用我牺牲的战友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啊,姚队,你听我....”话还没说完,姚队就掏出了手铐,我和常婉婷赶紧上前劝,我忙道“冷静点啊,姚队,你想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弄到你已经牺牲战友的录音的?”
就在这时,那个小豪的声音又说道“姚队,他们说的对,你先听他们说。”
姚队听了这话,手一松,将裴磊放开,我忙扶起裴磊道“老裴,你带开眼的东西了吗?”裴磊将小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一包盐以及四片柳叶,他将盐和白酒拌匀,然后沾湿柳叶,将柳叶贴在了自己的印堂上,然后让姚龙跟着照做,裴磊用的开眼方法就是民间常见的方法,我最早接触的是玄门一脉的独特方式,用柳叶和露水擦拭眼皮,虽然成像效果快,但是需要的材料特别不好搞,特别是露水,之前不是玄灵子师姐给我备了一点,我自己搞起来是特别不容易的,而老裴的这种方法,成像很慢,但是材料特别容易找。
我和常婉婷也各自用了裴磊的方法,将沾了酒和盐的柳叶放在了印堂上,不一会儿,我们的视线开始缓缓的模糊,然后再缓缓的清晰,如同摄像机对焦一般,但是速度是特别慢的,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多怀念师姐在的时候,有露水的日子,如果是用我的方法,绝对是擦拭眼皮后,立马就能看到,等效果呈现后,我们才看清,我们周围竟然站满了“人”
“人群”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围着我们,他们中有的人是干瘦如柴,有的人四肢不同程度的残疾,有的人虽然身体健全,但是躯体上都有被虐待过鞭打过的伤,甚至还有小孩子,众鬼哭的十分悲惨,他们哭诉着,鬼魂多起来,那是一个嘈杂,想听清他们说啥,完全不可能,就在这时他们之中那个小豪的声音又喊道“大家静一静!这是我队长,我来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