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把儿子强行押上马车。
大概是钱财傍身有了底气，他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冷冰冰道：“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要么乖乖放我们离开，要么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他这边唱了黑脸，柳如烟便又在那边唱起了白脸。
“这傻子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到底是老爷的血脉，我们也不可能反悔杀了他，虎毒还不食子呢，到时候不放他回来还能怎么着？”
金夫人想想觉得也是，拉住冷如月，摇了摇头。
马车畅通无阻地离开了金家。
林彦小大人似的抱着双臂，皱眉不满道：“难道就这样任由坏人逍遥法外？”
“没那么便宜的事。”
他们过来乘坐的马车还停在外头，冷如月卸下车厢，丝毫不在意马背上光秃秃的，连个马鞍都没有，一个利落翻身，轻松跃上马背，凭借着高超的马术，驱马追了上去。
“别乱跑，等娘亲回来。”
骏马闪电离去，冷如月来不及多交代，只匆匆丢下一句。
“知道了，娘亲。”
“娘亲加油哦。”
“抓住大坏蛋，救回哥哥。”
“娘亲最最厉害了。”
小家伙们跳着脚给自家娘亲鼓劲，也不管冷如月能不能听见。
另一头。
马车驶离金府后，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出了城。
城外往前几里地，就是一个三岔路口。
金老爷选了其中一条路，驱车往前赶了一段，把车停下，回头把沿途留下的车轮痕迹尽数抹掉，又在另外一条路上伪造了几条车痕，这才重新上了车。
“这下，就算那娘们追上来，也甭想赶上咱们。”金老爷志得意满道。
柳如烟偎在他身侧，娇滴滴道：“老爷真是聪明绝顶，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
瞄了一眼被绑住手脚的傻少爷，柳如烟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姐姐竟给您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没的辱没了您的名声。”
听她提到傻儿子，金老爷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柳如烟觑着他的脸色，慢声道：“老爷，您真打算放这傻子回去吗？”
金老爷一愣：“不放回去，难道还一直带着？”
“妾身的意思……”柳如烟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您还打算留这个污点存活于世，继续败坏您的一世英名吗？”
金老爷愣在原地。
柳如烟美人蛇一般趴在他肩头，吐气如兰道：“傻子到底是傻子，就算治好了，也依旧摆脱不了那股傻气。反正咱们已经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以后妾身也会给老爷生更多聪明伶俐的儿女，又何必留下这样一个蠢物，来膈应自己呢？”
这下，就是个傻子，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何况傻少爷现在已经不傻了。
他恐惧地瞪大双眼，朝自家亲爹喊道：“爹，您别听这毒妇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您杀了我，难道能过良心那一关吗？”
“有何过不去？”
柳如烟轻声细语道：“身体发肤，本就受之父母，老爷现在不过是收回来罢了。”
傻少爷看向父亲，见他脸上果然露出了动摇之色，吓得涕泪横流，一边拼命把身体往后面缩，一边拼命求饶：“爹，您饶了我吧，求您了。您要是什么都可以，娘一定都会答应给您的，只要您能饶我一命，爹……”
他不提金夫人还好，一提反倒坚定了金老爷的杀心。
想到那日被驱离金家时的狼狈，想到因为这个傻儿子所遭受的种种耻笑，想到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一夕间崩塌，金老爷眼底浮出一丝狠色。
“别怪我……”
金老爷拔出匕首，一刀捅进儿子心窝：“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
傻少爷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金老爷嫌弃的一脚蹬开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渍，朝柳如烟咧嘴笑道：“这个膈应了我几十年的污点总算没了，以后你可要……唔！”
心口蓦地一阵剧痛。
金老爷低下头，就见一只嫩白小手握着匕首，直直捅进自己心窝。
位置不偏不倚，堪堪就是自己方才捅儿子的地方。
“为……为什么……”他慢吞吞抬起头，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柳如烟一把拔出匕首，温温柔柔道：“你不要怪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了你，以后这些财物我和儿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不是要想发设法的去讨好你这个老东西，等你心情好了，才能从你的指头缝里捡一点残渣剩饭。”
竟然只是为了独占财物？
金老爷无法接受，一边吐血一边道：“你……你说过……你很早就倾慕于我……”
“这你也信？”
柳如烟撇了撇嘴，正要再说几句诛心之语，忽闻后方传来马蹄声。
揭开车窗帘一看，竟是冷如月追了上来。
“不是说一时半会追不上吗？”
“你个没用的东西！”
骂骂咧咧将将金老爷一刀毙命，柳如烟飞快将他的头发衣裳弄乱，又把自己的头发衣裳扯乱，在胳膊脖子割了几刀，伪造出激烈打斗过的模样。
待车门帘被掀开，立刻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
“女侠，救我……”
冷如月下意识一抬脚，将人一把蹬开。
柳如烟被蹬得砰一声撞在车厢上，疼得直抽气，这才没敢再往她身上扑，只用袖子掩着半张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好命苦啊，竟嫁了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冷如月没理她，震惊地看着车厢内。
金老爷和傻少爷双双倒在血泊中，早已经气绝身亡。
咔哒。
门外冷不丁传来一声异响。
姜扬刚痛斥完柳如烟，正是怒不可遏的时候，闻声操起桌上的砚台，就朝门口方向砸了过去，厉声怒喝：“谁在外面？给我滚进来！”
门吱呀一下被推开，翠翠端着托盘站在外面，眼中蓄满了感动的泪水。
怒火稍滞，姜扬嫌恶地绕开柳如烟，迎上前：“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