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腾茂大厦。
五十二层的摩天大厦，仿若巨人般屹立，站在顶层巨大的玻璃窗前，俯视下方芸芸众生，任何人都会生出一股冲天豪气。
而此刻。
一位身材枯瘦，披散着满头雪白长发的女子，身穿黑色练功服，背着双手如标枪一般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没有俯视大地，也没有昂首眺望苍穹。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平视远方，却显得空洞无神。
“您该吃药了。”王战旗的脚步很轻，来到女子身后低声说道。
他是腾茂集团的副总经理，也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丈夫，但在女子身边，他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已经会感觉非常诧异。
哪怕是那一句话被人听到，依旧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王战旗用的是……尊称。
白发女子缓缓转身，露出她那美丽却又极其苍白的脸庞，只是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没有在王战旗身上停留一秒钟。
目光所及，是茶几上的玉瓶。
“她来了吗？”周红叶平静问道。
“正在上楼，预计两分钟后就能来到您面前。”王战旗说道。
“你去忙吧！”
周红叶漫步来到茶几前，拿起玉瓶拔开瓶塞，直接把里面的益神汤喝完。
没错！
这玉瓶里装的就是益神汤。
市面上被炒到上百万一瓶，却都很难买到的益神汤，被她一口喝完。
王战旗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朝着妻子周红叶微微躬身，朝后退了三步，然后才转身离开。
两分钟后，她面前多了一人，一个女人。
“谢璐，我需要更多的益神汤。”周红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缺钱，也不缺灵核，现在好像连丹药都不缺了。”谢璐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妖娆妩媚姿态，坐下后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周红叶，问道：“你能给我说什么？”
“二十滴地龙涎，三百瓶益神汤。”周红叶说道。
“成交。”
谢璐眼底闪过一道诧异神色，点头说道：“回头我便派人把三百瓶益神汤送过来，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也不喜欢和我相处吗？”周红叶漠然问道。
谢璐面色变了变，最终没有站起来直接离开。
但是，她真不喜欢与对方相处。
周红叶，腾茂集团大老板，拥有着近百亿资产，还是一名修为深不可测的古武者，并且她的来历很神秘，十八年前突然出现在深市，一手打造了市值数百亿的腾茂集团，深市商界一位传奇女子。
可谢璐不喜欢她。
谢璐每次跟她见面，仿佛看到的都不是一个美女，不是一个商界大佬，而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血肉之躯，一只蛰伏的洪荒猛兽。
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到压抑。
“周总，咱们见过多少次了？”谢璐忽然问道。
“二十一次。”周红叶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啊！咱们已经见过二十一次了，可我从来没见过你笑，没见过你哭，没见过你有别的表情，没见过你流露出过任何感情。”谢璐深吸一口气，随着一抹气机在她身上涌动，她继续说道：“我已经突破到宗师大圆满境界了，可在你面前，我依旧感觉到压抑，你觉得，有人会喜欢压抑的感觉吗？”
“哭笑？情感？”
周红叶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谢璐，许久之后才慢慢摇头，冷色说道：“这些情绪，我好像已经忘记了。”
“那你还算是个人吗？”谢璐直言问道。
“或许，不算了吧？”周红叶抬手指了指房门方向，说道：“你可以走了，以后如果不愿意来见我，可以打电话谈生意。”
“好！”
谢璐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到房门处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周红叶说道：“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很巧的是，他跟你一样也姓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找他看病。”
第一次！
谢璐说完这句话，第一次看到周红叶的表情有了变化。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那僵硬的面部肌肉线条，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你想去？”谢璐神色一动问道。
半晌后。
周红叶才缓缓摇头，又恢复成那种冷漠表情，说道：“咱们再做一笔买卖如何？”
“咱们还有别的买卖可以做吗？”谢璐问道。
“帮我杀一个人，你亲自出手，独自出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是你杀的，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咱们的这个交易。”周红叶说道。
“杀谁？”谢璐面色微变，谨慎询问道。
“散修颜波，宗师后期修为，共有四位徒弟，已经死了两位，而他最近正遭遇麻烦，人在金陵城。”周红叶说道。
“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谢璐警惕问道。
“他不值得我出手，更不值得我离开深市。”周红叶说道。
“我能得到什么？”谢璐问道。
“一百滴地龙涎。”
“你确定？”谢璐暗暗心惊。
“确定。”周红叶点头。
“我答应你。”谢璐说完，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吐露已经突破到宗师大圆满境界，对方是绝对不会跟她提这项合作，而对哪怕付出一百滴地龙涎的代价，也要让那个颜波去死，这说明周红叶与颜波有着深仇大恨。
这一刻，谢璐忽然有种感觉，周红叶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就仿佛是在布置一个天大的阴谋，就好像，周红叶正在张开血口，开始露出獠牙。
金陵，巴山茶楼。
茶几旁柔软的地毯上，周毅已经睡着了。
思考事情差点导致脑袋爆炸的他，在心神疲惫的时刻渐渐睡去，而且睡得越来越死，以至于溪清影重新回到办公室，周毅都没半点察觉。
溪清影不清楚周毅最近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这一刻，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取出一张薄毯子，轻轻盖在周毅身上，然后在地毯上盘膝而坐，倒茶，端起细品。
初品苦涩，涩中溢香，绕舌盈齿，香溢满腔。
短暂的味蕾感受，从苦到香的过程，是享受也好，是折磨也罢，喜欢的人满足，不喜欢的人厌恶，唯心境照应，若百态人生。
溪清影是喜欢的。
喜欢茶的味道，喜欢这张熟睡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