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子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让沐晨帮她扛过来的，因为已经做好了常年来的打算，所以也就布置得舒服些。
她靠坐在门上，将一壶清风醉放在石桌上，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盘花生。
每月月圆之夜，她都会在此喝酒，一个人自说自话，说上一夜。
她知道夜璟澜听不见，可她还是要说。
“璟澜我可算来了，今天一早天职大会，我被司药上神训得好惨，他说我把上等神鹿茸和凡品鹿茸搞混了，可是那盒子里的鹿茸是他前些日子放的，我根本没碰过，真是老糊涂了，脾气也不好，唉，气死我了……”
她说着就喝了一大口闷酒，然后仰头靠着门望着天上的星辰北斗，眼底熠熠生辉。
“还是从前在人间的时候好啊，能拉你陪我一起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也不知我羽化之前，还能否再见你一面。”
“你在门后面吗……即便你在，怕是也听不到我在说话吧……璟澜，我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有一味小凉菜跟你做的特别像，我好久好久都没吃过你做的早膳了，要不然我明天一早自己去做一下试试……”
封印之门外，天空如黑色的幕布挂满了点点星辰，闪烁耀目十分美好，而封印之门内的天空却是一片猩红的混沌之景，没有星辰、没有月光，只有四处弥漫的硝烟和血腥。
夜璟澜抬手抵在冰冷的门上，掌心微热，他知道凤凌雪就在那边。
“小雪，这三万年来我试过无数的方法都没能从这里脱身，但是我不会就此罢休，你一定还在等我，总有一天，我要重新站在你面前，当年阿修罗可以离开修罗界，一定是用了某种我不知道的秘术，你放心，我会找到方法的。”
“我在这里很好，还制定了律法，统治了大部分的修罗族民，现在这里不再是一片血雨腥风的混沌之地，这里其实也有很多天性良善之人，只是因为弱肉强食才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等文明建成，我相信修罗界一定也会越来越好，从前那些野蛮和残暴将会彻底消失。”
“今天我看到一个跟你特别像的修罗族小丫头，才三百多岁，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的母亲跟敌人拼命，我路过顺手救了她们母女，因为那孩子坚定不屈的眼神真的与你很像，我怕是太想你了，所以看到一个孩子都能想到是你站在我面前……是啊，若她真的是你，该多好。”
……
两人一个站在门前，一个靠在门后，望着天、看着地，诉说着衷肠，倾听着风声……年复一年……直到如今三万年。
何时才能重逢，是他们的疑惑，可一定会重逢，是他们的信念！
……
天界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转眼又是万年。
凤凌雪的修为突飞猛进，短短四万年，已经修成上仙之体，也意味着她有资格拥有自己的仙殿，不过她更喜欢住在九玄山，这里上挨着瑶池，下临着人界，是个自由而舒适的好地方。
九玄这些年也另外收了不少的徒弟，九玄山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凤凌雪平日就喜欢靠在山崖边，将双腿垂在外面然后望着对面的山头发呆，和煦的微风轻抚她如墨的长发，衣袂飘然而起。
今日九玄山格外热闹，几个小师妹闹笑着走过去，看到凤凌雪便都停下脚步十分恭敬地行礼。
“大师姐好。”
凤凌雪回头看着她们几个小仙子都穿着正式的仙裙，不由疑惑：“你们穿得这么正式，可是要去天族赴宴？我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喜事？”
一个名为阿紫的小仙子回答道：“我们不是去天族，而是上神界。”
“神界？自从妖魔大战结束后，神界几万年没动静了，怎么又热闹起来了？”
“师姐还不知道呢？近来升了位上神，几十万年难遇一次的授神之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也跟我们去开开眼界啊！”阿紫兴奋地邀请道。
“上神？难道是天族的？”凤凌雪疑惑，最近也没听说天界有人渡劫成功了。
“不是天族，像是从下面升上来的，很突然，各路神仙大佬们都吓了一跳呢。”
“能扛得住天雷火雷电雷三劫实属不容易，想必这位上神是古往今来最神秘的一位了，算了，我就陪你们一起去凑凑这个热闹吧。”凤凌雪站起身来一挥手，身上的纱衣便幻成了仙袍，与她们几个一同上神界去了。
……
授神之礼的场面的确不一般，就算是天族太子璟尘的寿辰宴都没有这般恢弘壮观，各路神仙齐聚一堂都想看看这位上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凤凌雪虽然已是上仙，但职位过于低，挤不到神殿内，只好跟着几个小师妹一起站在神河对面，她嫌无聊，就自己一个人开溜了。
本以为能凑个热闹，没想到这神仙们的阶级太分明，她们连大殿都进不去，早知道这么狗眼看人低就不来了。
凤凌雪来到湖心亭靠在栏杆上伸出手划过湖面，挑逗着水里的仙鲤。
“不好意思了小家伙们，我没有吃食给你们，毕竟我连殿门都进不去，若我还是瑶池帝姬就好了，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可惜师父说我没达到上神之阶之前，西王母是不会把瑶池交给我的，唉……”
她正郁闷，背后便有人问道：“请问，这位仙子……”
话还没问完，凤凌雪就有些不耐烦地回答：“授神之礼在河对面的封神殿内。”
“可我……并不想问这个。”
凤凌雪懒得回头看他，慵懒地趴在栏杆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旁人吧。”
“可我想问的，旁人怕是不好说。”
“烦死了，你到底想问……”凤凌雪难得清静还被打扰，她生气地回头，看到对方脸时，惊得连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问，仙子可是在等人？”
阳光下的男人温柔一笑，深邃的眸光仿佛藏匿着星辰大海，他一身玄衣挺拔而俊朗，气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