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的外交关系很尴尬,一方面国姓爷收复夷州岛和荷兰彻底交恶,另一方面和吕宋岛的殖民者西班牙关系处得也不行。加上马尼拉屠杀事件,惹得国姓爷勃然大怒,要不是英年早逝,说不定连吕宋岛都拿下了。和这两大殖民帝国交恶以后,郑克臧的老爹郑经大搞合纵连横,从海上拉来了一个新帮手——英国。彼时的英国正和荷兰、西班牙在亚洲角力,又迫切希望打开东方古国庞大的市场。明郑这边则需要英国的火器和白银,两者一拍即合,简直就是天然的盟友,迅速勾肩搭背,签署贸易协议,成为深度贸易合作伙伴关系。托马斯·伍尔豪斯是英国东印度公司驻夷州岛的商馆联络员,从小被约瑟夫爵士抚养长大,后来通过爵士的人脉关系,来到西方认为遍地是黄金的神秘国度。金发鹰钩鼻的英国佬向郑克臧微微行礼,充满热情地道“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我听说你用东方古法研制出了比雪还白的糖,还有神奇的东宁香水,请问我是否有幸一见。”郑克臧见到谄媚的托马斯,笑了笑,原来是他故意派人泄露消息给英国商馆,这不,英国佬就像闻到腥味的鱼一样,上钩了。让李公公端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罐白糖和香水,“噢,我的老伙计,你的速度可真快呀,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郑克臧操着翻译腔道。“我的上帝,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白的糖。”托马斯惊呆了,在他的记忆里,白糖其实是黄黄的,甚至黑黑的,哪里见过这种硫磺熏制过的白糖。再闻了闻郑克臧亲手特制的玫瑰精油香水,真好闻啊,这要是献给英国国王,保不准他也能拿个爵士爵位。这年头的欧洲人还不爱洗澡,他们坚信洗澡会带来黑死病,甚至有的国王还吹嘘一辈子只洗过两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结婚,这个国王就是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十七世纪的伦敦,是狭窄的巷道,肮脏的市场,到处污浊不堪。大街小巷臭气熏天,臭鱼烂肉的腐臭,随地大小便的屎尿臭,还有浅埋草葬处散发出的尸臭……等等恶臭令人作呕。威廉·莱克基在《欧洲道德史》一书中说过这样一句话:身体的干净是灵魂的亵渎,最受敬仰的圣贤之人,就是那些衣服结成巴块的秽身。那时,不爱洗澡的欧洲贵族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为了掩盖这种气味,他们的做法是不改变每天洗澡的旧习惯,但往身上放点香料维持体面。因此,欧洲人对香料和香水需求量特别大,特别是好面子的贵族,但是现在的欧洲香水香味很一般,留香又不持久。所以,郑克臧做出来的东宁香水,对现在的欧洲是降维打击,香味好闻,留香又持久,欧洲的香水真正发展起来还得等到拿破仑统治时期,现在还嫩着呢。托马斯迅速在脑子里设想,东宁雪糖和东宁香水的市场有多大。很快他就呆住了,白糖还好说,但香水的话,他不敢想象,它流入印度市场和西方市场的潜力会多么大,而且还是英国垄断的,因为现在明郑的东西除了卖给英国,就是卖给日本。托马斯知道自己要发财了,这颗摇钱树得赶紧抱住,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英国佬兴奋地说“王子殿下,雪糖我们东印度公司愿意以每斤150文的价格收购。”“伙计,你也知道,友谊是无价的,但没有200文,你是没法拿到我们郑家的特制白糖的。”郑克臧遗憾地摆了摆手。英国佬如丧考妣,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咬了咬牙道,“王子殿下,您可真绝情,我们可以接受这个价格,但您不能卖给荷兰佬和西班牙佬。”为什么英国佬让步这么爽快,因为香水实在太诱人,要是白糖的价格不让郑克臧满意,香水不卖他咋办。“当然我的伙计,荷兰和西班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白糖的独家代理权可以给你,但香水的话......”郑克臧点了点头,话里明显有话。“这款东宁香水的名字叫美人香,至于它的价格,你先拿回去试用一下再来跟我谈吧。”郑克臧很自信,只要托马斯自己体会一下美人香,相信东印度公司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价格。郑克臧觉得,这欧洲贵族的体面,只能先委屈用银子来衡量一下,怎么也得一两银子一两香水,不然多丢分呀!至于以后嘛,当然是年年推新款,年年涨价格。“伟大的王子殿下,请允许小人先试用一两天,回头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英国佬的雀斑脸笑得像花一样。送走恋恋不舍的托马斯后,郑克臧松了口气,心想这下他的新军的军饷稳了,有了稳定的财源,他才可以给新军提高待遇,提高伙食标准。这年头的军队往往都是三天一练,五天一练的,军队要是训练,那么就要给士兵提供相当于农忙时节的伙食,不然营养跟不上。大多数军队无力提供这样的伙食,所以不能天天操练。郑克臧想打造一支真正职业化的军队,一周训六天,周日休息一天,岂不美哉。但是训练如此频繁,营养得跟得上才行,不然都练坏了咋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招募的都是十几岁的良家少年,都还没完全发育好,对粮食和肉的需求量很大,他必须得加紧赚钱。国库的钱还是得先留着建奇观,以后都不知道要建多少东西,要省着点败家,多多开源才是王道。“李公公,这段时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扩张香水作坊,尽快提高香水的产量,咱们就靠这个发财了。”郑克臧看向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公公嘱咐道。老李心领神会,正准备去搞事情的时候,郑克臧突然喊住他“等等,记得多安排点守卫,日夜守好糖寮和香水作坊,别让一些小人偷了咱们的秘方。”郑克臧话里的小人自然就是他的好叔叔们了,万一他们心生歹意,看到白糖和香水的生意这么火热,给他整点事情怎么办,还是得先防一手。郑克臧略感心累,躺在太师椅上叹了口气,敌不在紫禁城,敌在延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