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小媳妇忙捂着火辣辣的嘴唇躲到了一边。她心里愤恨不平,认为这一切都是沈云玥两口子带来的。
若是他们两口子早死,想必他们这一路走得无比顺畅。
哪里还会想到若不是沈云玥几次的预判,流放人大多数折损在天灾和人祸里。
彭疤脸摸着下巴想了想,“来人。带些人将南理国的匪徒给烧了,至于这些马?”他是爱马之人,可真舍不得杀了这些马。
“这些可是战马。”老黄头瞧着了意味,砸吧着嘴巴说道。
战马的价值可不低。
彭疤脸一脸的为难,“咱们回程的途中带走?”
“也行。只是这些战马现在怎么处理?”老黄头知道带着这些战马送流放人到目的地不挑合适。
猴子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眼前一亮。
“头,要不我并两人留下来。找个地方暂且养着这马,等你们过来也不过三四天时间。”
男人爱马如同女人喜欢珠宝。
天性使然。
遇到战马,更是个个两眼发光。
沈云玥不禁咂舌,这些人就像现代男人遇到了豪车。
顿时,自己手里的老破小不香了啊。
她摸着自家的那匹骏马的脑袋,看着阿四随同解差将黑脸大汉那些人的尸体归拢到一处。
“倒点火油吧。”沈云玥提醒他们。
小六子闻言抬眼顿了下,“我去拿火油过来。”
趁着他们拿火油的时候,沈云玥走过去装着审视这些尸体。袖子下的手轻轻地抖动了下,手里的药粉落在了尸体上面。
有了这些药粉,尸体很快地烧得连骨头都找不到。
沈云玥不相信远处地里的那些人,瞧着那些人的目光总觉得都是些软骨头。
有了尸骨留下来,哪怕烧成了黑炭都容易被这些人指认。
小六子很快提着一坛子的火油过来,将火油尽数淋在尸体上面。
随即一个火石划起,火把丢在尸体上。
顿时。
火苗腾的一下子烧起来。
先前还在吐槽的那帮人瞬间哑巴了。
“这些流放的人这么阴毒,不让那些人落土为安?”有人惊讶地吐槽。
也有人不服。
“我呸,南理国的蛮夷对我们烧杀抢虐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想着我们?”
“死的是我们的敌人,要个毛子的落土为安。老子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先前就赞同沈云玥他们的男子难掩喜色。
同时,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样的流放人员,跟着他们做邻居日子都不会太差。
他摸着下巴,鄙夷地瞧了瞧自己村子里这帮跪久了的软骨头。
心里越发坚定了想法。
先前的老者还想说什么,想到了对方是个猎户。打猎的人狠毒力气大,还是智者不吃眼前亏。
看蛮夷来了之后,得把自己摘出来。
不要连累了他们这些与人为善的老百姓。
这一群人里,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打算。
彭疤脸本来想要马上让大家离开。
沈云玥走过去低语道:
“差爷。咱们还是等会吧。已经到了石寒州也不差那一会,若是有什么异动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彭疤脸扭头深深地看了那些老百姓。
当下颔首道:
“嗯。沈丫头,在石寒州不比流放路上。你这个性子容易吃亏。”
“张知州这人极其护短,他的家人嚣张跋扈。说张家是石寒州的土皇帝也不为过,你们不会安心待在山脚下一辈子。将来做事情掂量点。”
沈云玥诧异于彭疤脸的提醒,梨涡浅笑:
“多谢差爷的提醒。云玥谨记于心。”
彭疤脸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哎,不过是白嘱咐你。就你们夫妻二人,哪里会是是安心垦荒的人。”
“垦荒自然是要的,沈云玥已经打算好了。做个有土地的富贵闲人。”
猴子又过来跟彭疤脸商议他带两个人看着马的事情,“头。总不能在这里卖了马?流落到南理或者西凉那些人手里都不是个事。”
看着那些骏马。
彭疤脸紧蹙的眉心更紧了。
“也行。你们留下来吧。记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别让太平山的那些匪徒给发现了。”
顿了顿,彭疤脸心里不太安稳。
瞧着猴子一脸明扬的喜色,又嘱咐了几句。
“猴子。一定小心为上,遇到任何事情保命为主。”
“马没了没事,哪怕你们自己的坐骑没了都无妨。知道吗?”
沈云玥从来没见彭疤脸这般啰嗦,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些骏马。
她心念一动,弯腰从自己绑腿上拔了一对军刺递给猴子。“猴子。这对军刺送给你,我在拿两瓶药给你。”
“一瓶是上好的金疮药,一瓶是可解大多数毒药的百毒丹。”
猴子也不推辞,接了过来塞在自己的怀里。
“多谢沈姑娘了。”
“头,你们先走吧。我们留下来看看烧得差不多,就赶着骏马就近找个地方。”猴子笑了笑摆摆手。
“行。沿着河流找地方。”
“头,你再这么啰嗦。我就……。”猴子无语地挠了挠脑袋。
彭疤脸抿嘴冷冷地斜横了一眼,猴子马上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傅玄珩在四周细细看了许久,影风跟在他的后面。
不远不近的时不时听傅玄珩说几句话。
沈云玥瞧着两人的样子,抬步走了过去。
沈云峰已经指挥几个小家伙将马车上的东西归拢好,方才黑脸大汉过来有些东西散落了一地。
“大牛。你检查下马车的车轮。”
沈云峰眉目间很像沈辞轩,说话做事态度越来沉稳。如今不过十岁的年纪,能够看出来他有独当一面的胆魄。
嘱咐完大牛,沈云峰朝着沈云玥走过去。
“姐姐。”
沈云玥停了下来。瞧着一脸认真的沈云峰,忍不住喟叹:“到了石寒州了,也该放轻松点了。你还小,不用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沈云峰抿紧的唇角动了动。
“还没到地方,这里匪患横生。石寒州又是流民聚集地,太平山不太平。”沈云峰一脸的老成,“我是家里长子,岂能凡事丢给长姐呢?”
“我想说到了地方。姐姐随着姐夫,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沈云峰早就想说了,沈家的重担不能担在沈云玥的肩膀上。也不能担在傅玄珩的肩膀上。
瞧着眼前的少年坚定的眸色,沈云玥心里一动。
缓缓的伸手放在沈云峰的肩膀上。
“云峰,姐姐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也才10岁而已,娘亲这一辈子在莫家在沈家都没有吃过苦。
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真的确定要肩负沈家的责任吗?”
沈云峰重重的点了点头,“姐姐说我不过10岁,可你也才14岁而已。姐夫也才18岁,咱们不都得肩负各自的责任吗?”
“姐姐,你放心好了。沈家有我,必然不会给爹爹丢分。”
沈云峰的眼睛里清澈间带着不服输的拼劲。
“云峰。姐姐答应你,可你也好好想想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沈云玥捏了捏沈云峰的耳垂。
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细细地回味沈云玥的那句话。
“玄珩回来了,咱们上马车吧。”沈云玥淡淡地转过身。
沈云峰抬眼看向傅玄珩,“姐夫。”
傅玄珩轻轻地颔首,“别想得太多。我跟云玥自有打算。”
沈云峰:……。合着这些话都白说了。
几个人上了马车,又开始赶路。
接下来的路程越来越难走。
羊肠小道泥泞难行,按理说这是几个国家的边界也是行商聚集地才对。
各国的行商可以在这里交换采买自己想要的货物带回去。
可这萧条的景象,无一不显示贫穷。
沈云玥知道贫苦,没想到这么荒凉。
连抽芽的树叶子在她眼里都是落寞的写照。“难怪说,要想富先修路。这里的道路还真是艰难险阻。”
傅玄珩靠在车厢壁上,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将来你想在这里发展成贸易城,咱们就想法子修路就是。”
沈云玥:……。“傅玄珩。你会读心术吗?”
傅玄珩嘴角噙着笑意,眼里盛满了明亮的柔光。“你这么爱财,我还需要读心术吗?”
这……。还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