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宴上发生过什么,李临淮已经将事情交代得很明白了。
鱼婕妤很心疼李丝絮受了惊吓,让玉真观的膳房备了很多她爱吃的,她一醒来,鱼婕妤去膳房催吃食,让青荷伺候她洗漱更衣。
青荷打水进来给李丝絮洗漱,王梓青亲自将帕子扭干了,要替她净脸擦手。
“丝丝自己来就行!”
李丝絮脸色绯红:“师兄怎么来玉真观了?”
王梓青将帕子递给李丝絮净脸,避开她被绳子勒伤的手腕,替她擦干净手。
“昨夜月上中天师妹才回到玉真观,长公主害怕师妹除了伤到手腕,其它的地方也有受伤,一早派人来府上请我祖父来替师妹看伤。”
“恰好梓青昨夜在宫中值守,下值回家得知师妹负伤,便跟着祖父一起来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托我给师妹捎几句话。”
“祖父给师妹号过脉后,告诉长公主师妹无恙,这会儿正在归元殿跟长公主说话。”
“昨晚师妹赏灯时,到底是如何被永和郡马的人给盯上的?”
王梓青满腹疑问,十分气恼道:“永和郡马真是十恶不赦,竟敢朝师妹动手,陛下得知此事,还不知会如何盛怒。”
“永和郡马其实也不是冲着丝丝来的,到最后一刻他都以为丝丝是张大人的孙女儿,昨晚的事情,也是永和郡马倒霉,撞到我手上。”
李丝絮将赏灯被盯上的事儿,如何落入贼窝中细细跟王梓青说了。
王梓青只觉得险象环生,正要跟李临淮一样苦口婆心劝她以后不许涉险,李丝絮先一步开口:“对了,老头儿托师兄给丝丝捎什么话?”
“宫里出事了,师父叮嘱梓青,让师妹跟着鱼娘娘在玉真观小住些时日,暂时别回宫。”
王梓青将昨晚玄宗带着妃嫔和公主皇子们登上城楼赏灯,然后武婕妤滚落台阶小产的事儿跟李丝絮说了。
“上回除夕宴那日,师妹替武婕妤号过脉,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暂时保住,这么一滚,孩子就滚没了,还偏偏武婕妤的宫女恪儿瞧见,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春霞姑娘推了她一把。”
王梓青告诉李丝絮:“梓青出宫的时候,太医院几位大人还在武婕妤的含冰殿,师父的意思,皇后娘娘和后宫妃嫔们的博弈,师妹不要搅和进去,免得牵连了自己和鱼娘娘。”
李丝絮倒抽了一口凉气!
出了除夕宴的事儿,以皇后的谨慎,该处处防着武婕妤的。
不想竟还是中了算计?
可见武氏的手段!
不过,春霞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元宵节登城楼赏灯,也该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会接近武婕妤呢?
李丝絮眼前迷雾重重,她将这个问题抛给王梓青。
“此事陛下还在追查,师父他老人家说太医院只管治病救人,查案子的事情不是太医们该搅和的。”
王梓青话里有话:“师妹逛元宵灯会负伤,又被惊吓到,正该在玉真观将养些时日。”
知道孙医正那个老滑头让她避开一步是为她好,但皇后娘娘待她极好,她怎么能袖手旁观看着皇后被陷害,躲在玉真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武婕妤小产已成定局,此事真是棘手啊,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帮皇后。
但王梓青为她找理由,说她负伤受惊吓要在玉真观将养,李丝絮眸眼一亮,仿若在黑暗中寻到一丝曙光。
她问王梓青:“定王武攸暨与武婕妤的父亲可是沾亲带故?”
“武婕妤的父亲武攸止,与定王武攸暨是亲兄弟,正因为永和郡主是武婕妤的堂姐,当初陛下看在武婕妤的份上,才网开一面让永和郡主去大慈恩寺守庙,不想这位郡主竟如此下作,干出贩卖孩童的勾当,玷污佛门清静之地。”
凡是伤害她师妹的人,便是十恶不赦。
王梓青义愤填膺说完,触上她小师妹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醒悟过来:“师妹的意思是?”
“没错!”
李丝絮点点头:“就是师兄以为的那个意思。”
归元殿檀香袅袅,玉真公主让道姑给王梓青的祖父王焘奉茶。
“小丫头昨晚遭罪了,进宫请太医又太过兴师动众了些,只好有劳王大人跑这一趟。”
“长公主客气了!”
王焘搁下茶碗,神色恭敬道:“臣与十公主投缘,她是梓青的师妹,也是臣的忘年交,臣一向拿她当自己的至亲后辈来对待。”
“幸好十公主无恙,只是手腕被绳子给勒伤了,臣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
玉真观的道姑也没有说清楚昨晚元宵灯会的细节,王焘只知道李丝絮是被永和郡马绑了去。
这会儿他试探着问:“臣有一事不明,永和郡马为何会对小公主下手?”
玉真长公主在跟王焘说话,守在门口的小道姑进来,将一封信递到长公主手上。
“这是小公主让人送去兵部尚书张大人府上的书信。”
“哦,送去兵部尚书府上的书信?”
小丫头身边有她皇兄派来护卫的李临淮,不让李临淮跑一趟,反而将信交给她身边的小道姑,玉真公主知道她这是让自己过目的意思。
看完信后,玉真公主叹气:“她这般聪慧剔透,也不知道随了谁,本宫接她们母女出宫,便是不想让她一个孩子搅入后宫争斗中,她负伤受惊吓,还非要去管宫里的事儿。”
“她还猜到了本宫接她们母女出宫的用意,给张说府上递信也先呈给本宫过目。”
怕王焘不明白,玉真公主为他解惑:“昨夜与十公主一起被郡马绑去大慈恩寺的,还有张尚书的孙女儿。”
玉真公主将信摊在桌上,王焘看清楚信上的内容,便猜到了李丝絮往张说府上送信的用意。
围魏救赵!
从王梓青那儿得知昨晚宫中发生过什么的王焘,顿时眼前一亮。
“十公主这是有一颗赤诚之心!”
王焘替李丝絮说话:“恕老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臣和公主遇到什么事儿,她也会这么做。”
“宫里的那些事情,哪是她一个孩子能掺和的,皇兄偏宠武氏,何尝不是要稳住武朝旧部的势力,帝王行事诡异莫测,更要讲究制衡之道。”
“罢了,一入红尘,便生因果!”
玉真公主将信折了塞回去,递给一旁的道姑:“永和郡马劫持十公主,蓄谋已久,将信送去张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