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尽说吃的,那晚莺莺和被拐来的孩子关在大慈恩寺后院禅房又冷又饿,十公主故意说望月楼的烤乳鸽好吃,会让我们一时忘了害怕,毕竟小孩子什么的嘴馋。”
张莺莺不知想到什么,以手撑着下颚失笑道:“数次听祖父提起十公主,莺莺还说想一睹小公主的风采,她在莺莺眼前时,莺莺却有眼不识泰山。”
“与十公主擦肩而过,她离开大慈恩寺时莺莺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一声招呼,好生遗憾。”
不管动作优雅在沏茶的张府二公子是什么表情,张莺莺继续碎碎念:“十公主这次是替莺莺受过了,当时那个该死的永和郡马,将十公主当成了莺莺,莺莺要跳出来说他弄错了人,公主给莺莺使眼色,让莺莺不要轻举妄动。”
“永和郡马好生得意,以为将十公主当成莺莺挟持了能威胁羽林卫,结果说时迟,那时快,十公主翻出银针往永和郡马手上那么扎一下,永和郡马像杀猪般惨叫,带头闯进来的羽林卫就将他的手给砍断了。”
张莺莺说到惊险处手舞足蹈模仿当时在大慈恩寺的场景,提到李丝絮时一双眸子顾盼生辉。
连楼下说书的,讲得也不及她说的精彩,没有她这般声情并茂。
张垍只觉得自家侄女没眼看:“若非知道十公主是个女孩儿,二叔会以为莺莺是思春的少女,在思慕自己的心上人。”
“你这些话,在府里缠着二叔没有说十次,也有八次了,张府上下如今谁不知道十公主聪颖灵慧,机智过人,有勇有谋,面对贼子镇定自若,只凭一个废弃的香炉就能推断出你们被关在大慈恩寺。”
张垍求饶:“二叔知道你十分崇拜仰慕十公主那种出类拔萃,品貌不凡,长得好看,脑子还特别好使的人,但是看在二叔请你来望月楼吃烤乳鸽的份上,你能不能别让二叔的耳朵起茧子了?”
“毕竟二叔为了订到望月楼的雅间,请你来吃烤乳鸽,可是跟伙计私下使了银子的……”
雅间比楼下热闹的大堂清静不少,从张莺莺和她二叔张垍进了隔壁雅间,李丝絮支起耳朵,隔着一扇屏风,能从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张莺莺和她二叔在聊什么。
听到张莺莺二叔的求饶声,李丝絮忍俊不禁勾了勾唇角。
隔壁张尚书家的孙女儿,真是她的超级迷妹,铁杆粉丝啊!
王元宝替她点的烤乳鸽端上桌,李临淮用油纸包着撕了半只递给她,李丝絮咬着烤乳鸽还在想要不要翻牌小迷妹,隔壁传来动静。
“公子恕罪,包下这间天字号雅间的客人要来了,还请公子移驾到楼下大堂用膳。”
听着像是望月楼伙计的声音,他说这话时语声急促,想来包下隔壁天字号雅间的客人不好招惹。
恰才张垍跟他的侄女儿求饶时,李丝絮已经见识到他口若悬河的文采。
伙计先是收了他的银子,这会儿才进雅间喝半盏茶,屁股没坐热要被赶下楼去,张垍自是不依。
他语声温润道:“腾出雅间,小哥已经收了在下三倍的银子,才喝半盏茶,没有要将人赶出雅间的道理。”
“不知订下这间天字号雅间的是谁?”
张垍的声音温润如水:“在下愿意再使些银两,与她打个商量如何?”
“怕是不行,这间天字号雅间是被贵人长期包下的,小的就是瞧着包雅间的贵人今日没来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这才好心替公子腾个地方。”
“这会儿那位贵人的马车驶进了望月楼,公子这个临时使银子的,该避让一步。”
隔着一道屏风,李丝絮听得瞠目结舌,她一开始还赞过望月楼的掌柜会做买卖,真是看走了眼。
没成想是个捧高踩低的!
伙计收下人家张公子三倍的银子,也不说退还,就要将人家张公子和张莺莺赶到楼下大堂去。
李丝絮朝李临淮使个眼色,李临淮知道她是请人过来的意思,不情不愿要起身,张垍不急不缓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
“不知长期包下这间天字号雅间的贵人是哪位?”
“让你腾个地方去楼下大堂,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磨磨蹭蹭,一会儿那位贵人要上来了,你们霸着位置不走算是怎么回事?”
伙计一急威胁道:“包下雅间的可是宁王府的吉安县主,劝你还是识趣些,宁王可是当今陛下的兄长,王府不是你这等小门小户能招惹得起的。”
凡是跟吉安扯上关系的,李丝絮以为事情非同寻常,显然李临淮也这么以为,才起身又坐下端起茶盏。
果然伙计话音一落,李丝絮就听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兵部尚书府岂会是小门小户?张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被婢女护卫簇拥着踏进雅间的吉安县主,冲丰神俊朗的张二公子盈盈一笑,然后训斥伙计:“收了银子将本县主包下的雅间腾给张府二公子,回头又狗仗人势拿本县主要挟人,是何道理?”
“看在张公子的面子上,本县主今日且不跟你计较了!”
吉安县主柔声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张公子已经占了吉安的雅间,不如共用一间雅间吃点心听书可好?”
隔壁雅间吉安娇滴滴的声音,让李丝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李丝絮以为吉安鬼附身,被换了魂时,张莺莺二叔温润的开口了。
他问张莺莺:“莺莺要不要留在雅间吃烤乳鸽?”
“不要,不需要!”
张莺莺洒脱道:“莺莺和二叔怎么能占用县主包下的雅间呢?楼下大堂吃烤乳鸽不香嘛?二叔就当先前使的那些银两喂狗了吧!”
“咱们是小门小户之家,银子都是张家男儿靠俸禄得来的,怎么能随便喂狗?在大堂吃烤乳鸽和雅间的价钱自是不一样,望月楼做这么大的买卖,不会抠了咱们的钱银。”
张垍说完,朝吉安县主拱手道:“在下这就带侄女去楼下大堂用膳,不扰了县主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