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垂死挣扎道:“皇上,宫宴参加赴宴的大臣及家眷,依据特例可适当放宽限制,上次的曲江宴以及这次东内苑的端午宴赴宴名单,臣妾都有呈给废后和淑妃娘娘过目。”
这是不打自招,将责任往淑妃身上引,要得罪死淑妃吗?
看看淑妃的脸有多黑就知道了!
李丝絮笑了:“这么说来,德妃娘娘承认,漏放户部员外郎王鉷及他的家眷赴宴,是娘娘的手笔了。”
“据丝丝所知,参加赴宴的若是皇亲国戚,的确能适当放宽条件,但是儿臣听说王鉷虽出身名门,是名将王方翼之孙,中书舍人王缙之子,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李丝絮看向玄宗:“父皇,上次曲江宴,是德妃和贤妃娘娘协助母后承办的,这次端午宴,又是德妃和贤妃娘娘协助淑妃娘娘承办,德妃娘娘自己亲口认下可以放宽特例,究竟是谁做的手脚,将户部员外郎王鉷及他的夫人漏放进来,一查便知。”
还用再查吗?
德妃都已经不打自招了!
贤妃觉得甚为解气,她们的十公主从不让人失望,她与杨贵嫔对望一眼。
杨贵嫔忙开口:“臣妾恳请皇上好好查清楚,究竟是谁有意为之,在曲江宴和端午宴两次将户部员外郎王鉷及他的家眷放进宫认亲的,又是谁向王家透露公主身边那个小宫女身世的?”
宫里每次承办宴席,都有详细的记录。
别以为,这就是压倒德妃的最后一根稻草,李丝絮还有更狠的。
在德妃浑身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李丝絮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儿臣还忘了告诉父皇,遥遥替儿臣养的那只小猫,其实是德妃娘娘让四皇兄送给儿臣的。”
“德妃娘娘吩咐四皇兄给儿臣送了猫,又将能让猫亢奋的香囊赐给修仪娘娘,这一手玩得甚是漂亮。”
李丝絮嘲讽的问她:“只是娘娘利用四皇兄,算计丝丝时,不知四皇兄可知情啊?四皇兄要知道了娘娘所为,必定会很难过的吧,他何曾知道,自己会是娘娘对付丝丝的那一把刀?”
玄宗最讨厌的,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算计!
这是他最忌惮的事情。
李丝絮这话不可谓不狠,见德妃已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蠕动着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玄宗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贱人,竟敢利用琰儿算计朕的公主,竟恶毒到算计谋害朕的皇嗣,如此滔天罪恶,绝不容赦!”
玄宗勃然大怒:“来人啊,这个贱人不再是朕的德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得到这个消息,感觉晴天霹雳的不仅是德妃,还有得知皇甫修仪难产,隐在不远处花丛中悄悄观察的四皇子。
上次摔了他小皇妹送的樱花酥樱花饼,被太子和皇妹狠狠教训了一顿,四皇子就开始留意他皇妹说过的话。
以前还不曾觉得,自从被提醒过,他仔细留意之下,就发现看似忠心的章嬷嬷,其实惯常都是在他母妃耳边挑唆,还不停的在他面前说小皇妹的坏话。
端午赏赐给下人的香囊用了荆芥,四皇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养过猫的他知道,荆芥会刺激得猫儿亢奋。
但想着自从将那只猫送给皇妹后,整个蓬莱殿都没人养猫,因此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在龙首池旁,听到她母妃身边的小太监来找父皇禀报,皇甫修仪因为皇妹养的那只猫惊动了胎气,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隐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四皇子,心里悔恨得不行,暗恨自己被皇妹提醒过,只是暗中观察章嬷嬷的言行,没有来得及将章嬷嬷有坏心思的事情告诉他母妃,才会铸成大错啊!
他隐在花丛中,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他的皇妹心软,不要将自己送她猫的事情暴露出来。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小皇妹不仅当着父皇的面,将母妃要他送猫的事实说出来,还戳破了他母妃的用心。
四皇子既为皇妹不给他留最后一丝颜面难过,又很失望他母妃竟利用他害小皇妹。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亲眼目睹他父皇的人要将母妃拖下去。
四皇子觉得,绝不能放过从洛阳回宫后,一直在撺掇他母妃挑事的章嬷嬷。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在德妃即将被拖下去那刻,四皇子眼含热泪走到玄宗面前,然后默默跪下。
德妃看到突然出现的四皇子,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玄宗却面色阴沉:“你是来替你母妃求情的?”
“不是!”
四皇子摇了摇头,目光像刀子般射向章嬷嬷:“儿臣是来找父皇状告,撺掇我母妃谋害皇妹的恶奴。”
“自从儿臣和母妃从洛阳回到宫中,章嬷嬷一直在儿臣和母妃面前说小皇妹的坏话,挑唆母妃对付皇妹。”
有些话,当着今日端午宴众多妃嫔说出来,四皇子实在开不了口。
但是,想到他母妃都已经被贬为庶人,要被打入冷宫。
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再糟糕了。
所以他一狠心,痛下决心道:“上次母妃在樱园触怒了父皇,是章嬷嬷在其中多番挑唆,她说樱园是父皇替母妃种下的,端午宴赐给下人的香囊,里头搁荆芥,也是章嬷嬷的主意。”
“儿臣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将猫送给皇妹后,蓬莱殿上下无人养猫,儿臣……”
四皇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恨自己识人不明,更怨他母妃糊涂。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被四皇子跳出来攻击的章嬷嬷慌神了。
她跪倒在地:“四皇子为了替娘娘脱罪,什么事都推到老奴身上,老奴身为蓬莱殿的管事嬷嬷……”
不等章嬷嬷说完,玄宗看向四皇子,意思是他还不算糊涂到无可救药。
目露欣慰瞥了一眼跪地的李琰,玄宗冷声下令:“主子犯案,蓬莱殿的刁奴不用留了,拖下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