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李丝絮一本正经道:“太子哥哥是未来储君,抱紧太子哥哥的大腿,无往不利啊,报上你五哥的名号加上太子哥哥的名号,必定在宫里所向披靡……”
就在李丝絮觉得她这位五哥不仅憨,还很逗比时,大概屋内的皇甫修仪听不下去了,遣了身边的嬷嬷喊李丝絮去屋里说话。
李丝絮将银手镯铃铛给她的小皇妹戴上后,进了屋。
见识过李丝絮的不凡,皇甫修仪觉得自己的儿子很丢脸:“别听你五哥胡说八道,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要你报他的名号,丢人现眼的家伙!”
有这么损自己儿子的吗?
大概是武将家的女儿,才会养出皇甫修仪这般爽快的性子。
李丝絮笑道:“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得了你送那道产后补血的药方子,养了这几天,已经好多了。”
端午宴那天的凶险历历在目,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儿,皇甫修仪就差对眼前的十公主感激涕零了。
要不是她,这次她们母女都要栽在德妃手上。
她拉着李丝絮:“你五哥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大恩不言谢,嫔妾也不跟公主玩虚的,那些场面话且不提了,只一句,以后但凡有用得到嫔妾母子的地方,任凭公主差遣。”
“德妃的性子向来张扬跋扈,嫔妾在她手上吃过不少苦头,本以为她在洛阳行宫关押了一年有余,这性子也该改改了。”
“见她回宫后,收敛了不少,也没将她往坏处想。”
皇甫修仪气得咬牙:“没想到她在洛阳关押那一年,在潜心修炼,道行更深了,没对嫔妾发难是憋着大招,又是用荆芥香囊,又是在衣裳上做手脚,还费了那么大的周折算计你身边那个小宫女遥遥撞嫔妾,这些弯弯绕绕令人发指的手段,真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
皇甫修仪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忙着养身子和照顾新出生的小公主,没有往深了细想。
这会儿跟李丝絮说到关键的地方,她突然顿住了,感觉到不对劲。
“修仪娘娘总算发现不对了?”
李丝絮提醒她:“德妃娘娘身边那个章嬷嬷。”
被她这么一提醒,皇甫修仪顿时如醍醐灌顶,一下恍然大悟了。
她生完孩子后晕厥过去,但桂儿有顺势跟她提过一嘴,皇上勃然大怒要将德妃打入冷宫,四皇子突然站出来指证德妃身边的章嬷嬷。
皇甫修仪一时感觉毛骨悚然:“这看着怎么像是含冰殿那位的手笔?”
“娘娘也看出来了?”
李丝絮叹气:“那位是只不叫唤的狗,最会使阴招,在各宫安插奸细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武周虽还政于唐,但这宫中的太监宫女,受过女帝恩惠的不在少数,含冰殿那位是女帝的侄孙女,自小养在她身边,颇有几分她的手段,她手上必定还握着一部分武周残留在宫中的势力。”
“皇后娘娘那般谨慎,还不是一样着了她的道,还有德妃娘娘身边的章嬷嬷也是个现成的例子,娘娘贵为修仪,这次差点一尸两命,怕是身边也有她的奸细,总归娘娘要小心些……”
皇甫修仪从前跟武充媛无怨无仇,她虽一直得宠,但从来不掺和后宫是非。
这次差点一尸两命,意识到遭受了无孔不入,且阴毒狠辣无比的算计,皇甫修仪眼眸内涌过一抹杀气。
“贱人,手段太下作了!”
皇甫修仪咬牙切齿:“嫔妾从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待嫔妾腾出手来,查一查翠微阁是不是有内鬼,这次要真是她做下的,不死也要让她脱一层皮。”
这架势,是打算跟含冰殿那位不死不休了!
德妃被打入冷宫后,再加上皇甫修仪为皇上顺利诞下一女,顺理成章,蓬莱阁份位最高的她,就成了主宫娘娘。
蓬莱殿就挨着甘露殿,无形中与这位芳邻达成了某种同盟,以后她们甘露殿再也不用腹背受敌了。
李丝絮与皇甫修仪相聊甚欢,直到兴庆殿那边过来传召,她这才跟着高公公出了翠微阁。
一路往兴庆殿的方向走,李丝絮试探着问:“怎么好亲自劳烦公公走这一趟?”
“哎哟喂,这算什么,老奴能来见小公主心里高兴着呢!”
高公公知道她想探听玄宗为何传召,顺势给她卖个好:“今日杨公公和左羽林将军家的四公子,押解五溪首领覃行璋班师回朝了,杨公公出任黔中招讨使,生擒覃行璋,斩叛军三万余人,论军功皇上已经升任其为二品辅国大将军。”
“另左羽林将军家的四公子李临淮,随行征讨有功,皇上已经升任其为四品左清道率。”
高公公一脸堆笑:“皇上知道公主记挂出征黔中的杨公公和李临淮,下朝后才特意吩咐老奴找公主去御书房见见他们。”
李临淮上次是秘密入宫,因此李丝絮踏进御书房后,装作是久别重逢,一脸欣喜激动看着他们。
“公公和大人都黑了瘦了!”
对上杨公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李丝絮不知怎么觉得特别亲切。
像对着久别重逢的亲人,想到宫中近来不太平,她眼睛潮湿了:“出征黔中得胜归来,公公和大人辛苦了!”
杨思勖刚回京,已经从李临淮嘴里得知宫中的变故。
见到小公主眼睛湿润了,差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安抚她。
但当着玄宗的面,到底克制住了。
“老奴刚到黔中不久,腿疾就犯了,多亏公主备下的那些药,老奴才躲过一劫。”
像是怕吓到了她,杨公公声音柔缓:“老奴在黔中带了些新奇的玩意儿,还有当地的一些特产吃食,回头都给小公主送去甘露殿。”
“好啊好啊!”
李丝絮冲杨公公甜笑:“那丝丝就不客气了,多谢公公。”
杨思勖不是爱说话的人,但偏生跟他的小公主能聊上几句,传召她来御书房的玄宗,瞧见李丝絮和杨公公聊得热络,倒将他冷落在一旁。
玄宗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不满道:“朕看,不趁着杨思勖班师回朝,派人传召你来兴庆殿,你是不打算来看朕了?”
“朕听说,你说朕是个拣破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