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丝絮眼睛湿润了,看向孙医正。
孙医正慌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不回京城了?为师都说了,那不是李楷洛,那怎么会是李楷洛呢?”
“李楷洛现在还在京城负责皇宫防卫呢,怎么会出兵朔关?”
孙医正念叨道:“说好回去的,突然又说不回去,你这是言而无信,为师很痛心。”
“可是,丝丝真的不能回去!”
李丝絮眼眶红肿:“丝丝看到李临淮的父亲,想到最近做过一个噩梦,吐蕃来犯,我大唐男儿浴血奋战,到处是尸山人海,终于大捷了!”
“可是,要班师回朝时,左羽林将军突然倒地了。”
水雾迷蒙了她的眼:“然后,李临淮就出现了,接了躺在棺木中的左羽林将军回京城,丝丝从来没看到过他那么难过的样子,他眼眶红着,胡子拉碴,一身颓靡……”
李丝絮还要说下去,孙医正打断她:“好了好了,别说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老头子我虽与左羽林将军不对付吧?要你的梦境是真的,他那样骁勇善战的将军没了,也是大唐的损失。”
宠徒狂魔最见不得他徒儿眼泪欲掉不掉的样子。
以前小时候就见不得,这丫头如今长得越来越好看,眼睛里盈着水雾的样子,看一眼他的心要碎掉了。
他倒是明白皇上为何那么宠鱼德妃?
因为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长着一样的杏眼,眼眶一红就是楚楚可怜的神色。
想让人不疼惜也不成!
真的很想回京城的太医正,不得不做出让步:“那一会儿,为师去找朔方节度使衙门打探一下,到底李楷洛有没有来朔关行军,要是他来了,为师让你暂时不回京城,留在灵州总行了吧!”
“免得他要有个不测,你以为我真记恨他们父子呢?”
孙医正很心累:“从前在大明宫,也是因为那小子太过奸猾,老缠着你,为师气不过跟他爹斗过几句嘴。”
拗不过自家小徒儿的孙医正,要跑去朔方节度使衙门打探消息。
还没有出门,他念叨的人倒是先找来了医馆。
听到消息的李丝絮和太医正,赶到安置伤兵的后院,看到朔方节度使安信王李祎,拍着他三儿李砚的肩在交代什么。
瞧见孙医正陪着李丝絮来了,李祎从他儿子肩头抽回手,起身相迎:“阿絮,本王很快要出征了,你延鉴兄这腿,没有十天半月没法儿下地走路,就将他托付在你们医馆了。”
“等我回来,再跟你对弈一局。”
李祎敛了敛凝重的神色,故作轻松笑道:“前几日你设的那个玲珑棋局,本王想破了头,也没有破解出来。”
果然即将要发生的,是一场大战役。
连朔方节度使李祎也要亲自赴战场?
那今日在街上过去的朔方军,的确是先锋部队无疑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丝絮能感受得到,这位他在灵州的忘年交,虽是在朗声大笑,神情中却透着要与吐蕃决一死战的决心。
战场上刀枪无眼。
所以很难说这个等归来对弈棋局的约定,会不会出什么偏差。
因为毕竟世事无常啊!
“等这场战役结束,阿絮再跟王爷好好对弈一局。”
李丝絮语声坚定道:“只是阿絮不能在灵州等你,因为,阿絮已经决定了,这次随王爷一起去洮州,行军随医。”
她突然这么决定,不说安信王李祎,就是孙医正也是措手不及。
随着她话音一落,孙医正和李砚异口同声道:“不行!”
这丫头没跟她商量,只看到有些像李楷洛的人,就已经决定了跟随安信王李祎赴战场。
他说不行,是因为他是这丫头的师父,答应过皇上要将她完好无损带回京城。
李砚也说不行是什么鬼?
孙医正目光不善看过去,李砚忙心虚的解释:“那个,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就是担心阿絮的安危,再说我的腿伤也要小神医医治,能不能下地走路全靠他了。”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李砚话音一落,就被他老子安信王李祎劈头盖脸一顿痛批:“你的腿重要,还是大唐对吐蕃的这场战役重要?皇上都说了,这次出征定要扼住吐蕃的喉咙,一雪这两年吐蕃来犯的耻辱。”
“小友要赴战场,为我李唐天下出力,你却只顾着你的腿伤,是要气死为父吗?”
李砚要解释不是这样,他这个治伤的借口只是推托之词,然而他老子安信王压根没给他机会。
李祎欣慰的一巴掌要落在李丝絮肩头,却又担心他的小身板受不住,只得悻悻的收手。
“阿絮你好样的,本王才知道你一身血性,不负你我相识了一场。”
“你这个要求,本王答应了!”
答应什么答应?
当他这个师父是死的吗?
都不用问他,一大一小越过他就自行决定了。
孙医正知道李丝絮想去姚州行军随医是为了什么,只要今日出征的先锋部队里没有李楷洛,这丫头兴许会打消这个决定,跟他动身回长安去。
孙医正装作不经意道:“今日去姚州的先锋部队过去时,老夫好像看到了一个京城的老熟人,王爷,此次行军是不是有京城那边派来的人?”
孙医正猜一定是李丝絮眼花,想着李楷洛不可能被皇上突然派来朔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安信王点点头:“老神医说的是左羽林将军李楷洛吗?皇上很重视这次与吐蕃的战役,任命他为朔方副节度使,他今日已经先一步带着先驱部队,前往姚州了。”
求锤得锤!
孙医正两眼一翻,知道这事儿回天乏术了。
果然李丝絮激动的一拱手:“王爷什么时候出征,阿絮这就去收拾行李,然后要带几车随行的药材,还有那个能治伤口感染的药除了留下医馆备用的,也要一齐带去洮州。”
“军情紧急,明日就要动身了!”
安信王与她一拍即合:“本王还就是眼馋你医馆治伤口感染的药,你能备药带去洮州再好不过,我这就安排马车来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