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满腹怒气地来了,神色恍惚地走了出去。
不过他的确是与祁琮不一样的。
钟璃跟他提了过后,那些无处安置的流民就找到了一个足以安身落户的场所。
为了更好地让那些流民尽快安置下来,祁仲更是暗中对西北诸城下发了各种命令,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尽快为流民找到栖身的地方,为其能在西北生存下来提供各种方便。
有了西北作为后盾,钟璃暗中让人劝说受战事波及的百姓迁徙时就更多了一分底气。
百姓听闻了西北可安家落户,甚至都不用钟璃的人去劝说,自发地开始朝着西北方向迁徙。
迁徙的百姓成潮朝着西北涌动。
原本应当镇守在大褚边界上的镇国军始终不见踪影。
外敌长驱直入,在先前的战果上再添新绩,大褚再落入敌手三城。
到了这时,大褚版图上超过三分之一的疆土已经悉数沦落。
而冲在最前边的南疆大军,就驻扎在距离京城不到百里的踏雪城,硝烟随时皆可燃起。
京城的上空因外敌的入侵笼罩上了一层抹不开的阴郁。
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无一人可感到心安。
有消息灵通的商家百姓,已经开始朝着西北方向转移自己的家产家人,时刻准备着在京城沦陷之前撤离京城。
大褚的根基是京城,百姓能动,官员却不能动。
官员们这时也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和傲气,时刻沉浸在说不出的恐慌之中。
上朝时看到皇上骇人的冷脸,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在金銮殿的地砖上掀出一个洞来将自己塞进去了事。
而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祁琮心里此刻也并不好受。
他原本想的是将祁骁弄出去,趁机夺取镇国军的兵权,然后再拿着兵权将入侵大褚的人赶出去。
就此除了祁骁这个心腹大患不说,还能将觊觎大褚疆土的三国大军悉数歼灭在临风城外。
做成了这事儿,他不仅可以名留史册,更是一跃成为了千古一帝,各种风光自不必多作言说。
可如今形势超乎了他的想象。
千载大事未成不说,甚至连屁股底下的龙椅都坐不安稳了。
千古一帝的梦想没了可能,他甚至还有可能彻底成为一个亡国之君!
祁琮阴沉的眼中皆是说不出的疯狂,看着底下站着的说不出一句有用的提议的群臣气得脸色青紫。
在摔了一个茶盏听到群臣高呼皇上息怒的时候,祁琮彻底忍不住了。
“息怒息怒!你们就知道让朕息怒!”
“如今京城安危危在旦夕,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说不出半句有用的话!让朕息怒有什么用!”
“朕息怒了,入侵的敌军就会撤离吗?!朕养着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
底下的群臣闻言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用力将头抵在了地上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祁琮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瞪了叶相一眼。
“叶卿,对目前的形势,你可有何提议?”
被点名的叶相不能再继续装鹌鹑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低声说:“微臣是文官,对战术战略一道并不相通,故而难以提出提议,只不过……”
祁琮不满地瞪着眼睛。
“只不过什么?赶紧说!”
叶相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不敢微臣以为,以大褚目前的兵力储备,是难以同时抗衡三国联军的,为长远计,不如暂时避其锋芒,尽可能地保存实力,等到手握镇国军的镇南王回归后再做打算。”
祁琮眯起了眼睛。
“此话怎讲?”
叶相看祁琮并无动怒的样子,大着胆子说:“微臣的意思是,京城气候苦寒风沙大,并不适合当作皇城长久定居。”
“而沧澜以南的宿城却是气候合宜历史悠久,当作皇城也是极好的,皇上不如考虑一下迁都事宜,暂时将皇城迁至宿城,在宿城安定下来后,再另作打算。”
叶相这话说得体面又好听。
可实际上就是在说一个意思。
那就是京城守不住了,就别强行守了。
赶紧趁着京城城破之前撤,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保全性命要紧。
叶相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好听,可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更何况,微臣之前也仔细想过了,宿城地理位置优越,前是西北,后靠云澜天险,就算是南疆北漠等外敌攻破了京城,也是拿宿城无法的,以安全和各种方面为考量,微臣认为,退守宿城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迁都的名头虽然不好听。
可性命到底是保住了。
就算只是偏安一隅,可只要保住了性命就能有无数的荣华富贵可享。
谁利谁弊,有脑子的人自然会想。
叶相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他的附庸赶紧附和。
“微臣认为,叶相言之有理。”
“是啊,这只是战略性的撤退,并非示弱,待到时机成熟了,自然可重振旗鼓再收京城以及别的失地。”
“微臣也认为,迁都可行,宿城各方面都比如今的京城好上许多,迁都宿城,有利无害。”
北候听着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咬牙说:“各位大臣说得倒是好听,可迁都乃是千古大事,怎能如此轻易草率决断?”
“皇城能迁,那京城的无数百姓又该怎么办?!”
一个王朝连自己安身立命的老家都主动拱手相让他人了,这样的王朝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国名义上虽未亡,可距离亡国也只是一线之差了!
与北候意见相同的大臣不少,纷纷出言反对。
无论如何,京城都绝对不能丢。
祁琮听着下边的种种争执,脸黑得像个锅底。
叶相见势不对,梗着脖子就与反对得最厉害的北候争执了起来。
“北候说迁都不可行,那面对强敌来袭,北候可有解决之法?”
北候是武将出身,听了这话立马就说:“有敌来袭自然就是要想法子御敌!满脑子只想着跑算怎么回事儿?”
“打输了尚有几分说辞,可打都没打就想着跑,这算什么!”
叶相一声冷笑,不屑地说:“北候说得倒是轻巧,打?拿什么打?”
“数百万镇国军不见踪影,皇上手中的兵力不足五十万,拿什么与百万大军相抗衡?”
“人都没了,又拿什么与人争一时的意气!”
北候大怒。
“你说我是一时意气?叶天成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京城是皇城所在,也是大褚的根基,大褚在京城屹立数百年不倒,京城的存在就是无数百姓心中的依靠!”
“你轻而易举就说出了迁都的话,可曾想过,皇城能迁,官员能走,可无数百姓应当如何?”
“那都是大褚的子民,难道真的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不顾百姓生死的王朝,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大胆!皇上面前,北候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北候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皇城都不要了,皇上这名头也难以名副其实,臣说什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北候这话是绝对的以下犯上。
原本就脸色不佳的祁琮周身的阴郁顿时就更浓郁了三分。
他阴测测地看着北候,一字一顿。
“北候,朕念及你是老臣不愿与你多做计较,可刚才的话你若是再敢说上一个字,朕就不得不忍痛将你处置了!”
北候面无表情的阴沉着脸不说话。
叶相赶紧细说迁都的种种好处,一句一言说完,祁琮心中的坚持明显动摇了几分。
最后虽没当朝确定下迁都的事,可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分明是对叶相的提议心动了。
当天的朝会群臣不欢而散。
叶相和几个坚持迁都的人被祁琮留了下来商议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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