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乘船回了家,摸着兜里的银票,还有银锭子,脸上的喜悦任谁都看得出来。
马上到了村里,她下了船就往家里走。
这时,村里一位找顾意看过病的婶娘刚好路过,看见顾意大声招呼,“顾小大夫!你家出事了!”
她的面色有些担忧,“还好你回来了!他们可真是欺人太甚!”
“婶娘,我家出什么事儿了?”
顾意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只是面上已经染上了凌厉,不像个十四岁的半大姑娘,反而像个经历很多的上位者。
家里能够出什么事儿呢?村里的关系大多打通了,老顾家那边,被她轮番收拾了一遍,不至于再愚蠢的找她家麻烦。
还能出什么事情呢?
婶娘有些难为情,“哎,我也不好说,你赶紧回家去吧,你娘哭得伤心哩!”
顾意闻言,登时便跑回了家,连赚了几百两银子的喜悦都抛之脑后。
回到家里,小石屋倒是一片寂静。
只是弟弟妹妹脸色都不太好,看见顾意回来,眼里便多了一抹亮光。
“怎么回事?娘呢?”
大郎指了指屋内,他道,“娘不知怎么,不久之前出去一趟,也没出村,回来便无精打采的,像是遇着了什么事,只是怎么也不肯说。”
顾意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在外边带着,我去屋里和娘说说话。”
王语兰并没有趴在桌上,或者躺在床上哭,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一侧给他们做新衣服。
布匹很漂亮,王语兰的手也很巧,几天就能做完一套里衣,还能在胸前绣上一个很漂亮的图案。
“娘,你猜我这次卖石头卖了多少钱?”
王语兰便看着她,笑了笑,“意儿回来了,累不累?”
顾意摇头,“娘,我不累,我高兴得很,龙涎香可真值钱,咱们可以去县里买一个不错的房子了。”
娘便眼眸微亮。
“真好。”
“娘怎么不高兴?”
王语兰便收起笑容,抿着唇不说话,“娘没有不高兴。”
“阿娘,我是您的女儿,有什么话,不可以跟我说?是遇到什么事了?老顾家欺负您了?还是别的什么人欺负你了?”
顾意一句句的问过去,死盯着她的面色,看着她的脸色越发惨白。
“刚刚我回来时,遇到了村里一位婶娘,是她告诉我的,娘,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她。”
王语兰瞬间脸色惨白。
“你别去,我告诉你,意儿,我都告诉你。”
顾意便坐在她身边,抱着她,听着她说话。
王语兰声音缓缓的,像是叮咚的泉水,好听极了,只是说出的话却刺进人心里。
“意儿,女儿家生得好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以前做女儿时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我自信满满的,依照我的容貌,哪个郎君会不喜欢我,我一定要嫁最喜欢最优秀的郎君,嫁给你爹,我从来不曾后悔,我帮他打理后宅,持家交际,他护着我,不曾让任何人冒犯我。”
“可他死了,我们流放了,我毫无自保之力,我的脸只会带来灾祸,甚至连累你们。”
王语兰心疼的看着顾意,她的女儿,那么漂亮,比她更漂亮,若是不够能力自保,家里兄弟又不能保护她,她该怎么办呢。
“他到底是谁?那个欺负你的人。”
顾意已经听懂了,她不需要知道更多。
“他叫柏大,意儿,我们初来乍到,而他是本地的地头蛇,手底下许多打手,咱们斗不过他们,他说,过几日就来提亲。”
王语兰的脸煞白一片。
她甚至想过自尽,当娘的那么屈辱,只会让孩子们蒙羞一辈子,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的骄傲,也让她根本无法屈从这样一个无比劣等的男人,她的夫君是堂堂的战神将军,她嫁给过一片高高在上的云,又怎么能够再屈从地上的泥。
顾意阴着脸,“柏大是吧,我知道了,娘,你安心的,相信我,他欺负不到我们头上。”
她离开小石屋,去了隔壁的曹家。
曹娘子一家三口都在,见到顾意便热情的打招呼,邀请她吃晚饭。
顾意婉言拒绝,又问,“叔叔婶婶,你们知道柏大这个人吗,听说是本地的地头蛇?”
曹娘子皱眉,一副避讳又嫌弃的模样,“哎呦,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曹叔直接告诉她,“柏大,他是本地有名的恶霸,手上的势力很大,就住在咱们隔壁村,而且在县里也有房产,他惯会逞凶斗狠,失了分寸伤了人,也只是赔钱了事,听说在县衙有靠山。”
顾意面色难看。
曹叔问,“怎么?你惹上他了?”
顾意缓缓点了点头。
曹娘子便立马道,“嘉意,你别慌,他这个人好银子,你给他送上银子,应该就会没事了。”
向恶势力屈服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她屈服了这一次,感觉这辈子得呕死,她整个人生都脏了。
上辈子在医院上班,勾心斗角的时候也有,她有时候不得不服软,但总会找机会报回来,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呵,说起来,当初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姑娘能够在大城市立足,少不了朋友的帮助,她特别擅长和人交朋友,院长的女儿是她的好闺蜜,教授的儿子是她的前男友,谁能欺负到她头上呢。
很多时候,她都不主动交朋友,主动交的朋友,不少都是为了利益,她利用了他们,当然也会加倍对他们好,甚至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自己的目的。
她也从不怕旁人说闲话,无视他们的闲话,她只是跟人交朋友而已,不曾曲意逢迎,不曾卑躬屈膝,不曾刻意讨好,她堂堂正正,就是让人喜欢,怎么了。
总能找到办法的,总能交到比柏大县衙的靠山更大的朋友的。
只要她想。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恶霸在县衙的靠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