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宋九兮在醉仙楼下撞见燕述白,燕述白是在请兵部的几个人吃饭。
兵部的人虽是文职,但很多都是将领转过去的。这些人一直都是燕述白的支持者,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圣上昏迷了,贤王想调动各地的兵却不好调的原因。
兵部的人都是老油条,他们只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燕述白用兵之神他们都很清楚,如今他们摩肩擦掌想见的是宋九兮。
宋九兮一进门,几个大老爷们都站了起来。
一般内宅女子是不会来见官场上的人,更别说一群粗蛮以武力说话的男子了。可他们唯独对宋九兮敬仰许久,他们大大咧咧的,也不懂迂回,一看到燕述白就念叨着宋九兮。
燕述白都被他们念叨着黑了几次脸,这会儿他们也不管燕述白是什么脸色,一个个三两步站到宋九兮面前。
“定远将军!微臣兵部侍郎汪先锋。”
“定远将军,微臣是兵部主事贾曾。”
……
宋九兮反而更喜欢跟这些粗爽的汉子打交道,宋九兮抬手抱拳,笑着道:“在下宋九兮。”
相比那些称谓,她更喜欢直称姓名。
果然这些汉子见宋九兮如此直爽,更加喜欢。他们七嘴八舌说着宋九兮在西蜀的战役,蜀南宋九兮经过的几场战役,他们都如数家珍。
樊城以少胜多的一战,他们说起来兴奋的脸红脖子粗,仿佛亲临现场了一样。
他们恨不得跟宋九兮称兄道弟,让宋九兮再给他们复述一遍樊城的事。
燕述白的脸黑完了,伸手敲了敲桌面,沉声说:“你们有完没完?再说饭也不用吃了。”
这时几人才稍微收敛了下,宋九兮之后听他们聊天,才知道燕述白是因为燕家的事,才能将这些人叫到一起的。
最重要的是,本来关押在刑部的昭尚国皇子,莫名其妙死了。
因为燕家一案一直拖着,昭尚国的皇子都没留下任何指正燕鹤卓的证据。
贾曾性子耿直,直接说:“难道燕家叛国的罪名还能逃的不成?一个通敌叛国的人,也值得这么护着?”
汪先锋比贾曾稳重,他说:“王爷此事您不能插手,燕家毕竟教养了您这些年。如果您这个时候出手,会被人说有凉薄寡恩的嫌疑。”
燕述白轻笑,懒散着眼皮,似乎并不在意。
宋九兮想了想说:“燕家如今能牵住燕鹤卓,就算定罪,此时也不是问斩的好时候。”
汪先锋问:“将军有什么良策吗?”
“良策倒是没有,但诏狱可以去一趟。”宋九兮想到盛明雪假死时,燕鹤荣在灵堂上悲痛欲绝的样子。燕鹤荣的悲伤不是假的,盛明雪对他很重要。
可盛明雪后来却换了个身份进了皇宫,如此燕鹤荣非但不生气,还愿意为盛明雪所用。
若真是如此,那燕鹤荣是爱惨了盛明雪。
可真要是如此,盛明雪在燕府的这些年,燕鹤荣为什么不敢见盛明雪。
宋九兮想赌一把,燕鹤荣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燕述白道:“明日我去诏狱一趟。”
宋九兮偏头:“我跟你一起去。”
吃完饭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贾曾期期艾艾,汪先锋也不太好意思。燕述白冷哼一声,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们抱着什么心思了。
宋九兮茫然,燕述白拉了她一把道:“你不用理他们。”
汪先锋道:“哎吆喂王爷,您怎么就把将军看得这么紧?将军如今可是有品级的,二品将军,满朝也没几个将领能达到啊。”
宋九兮停下了脚步,笑着问:“两位大人是有什么事?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将军果然是爽快人。”汪先锋笑着说,“将军什么时候有空,可否去京中的几个兵营走走?”
宋九兮一挑眉,这是什么要求。
汪先锋不好意思地说:“将军在蜀南的几场战役传到京中兵营中,大家对将军都十分钦佩。再加上之前那些跟将军一起去蜀南的京兵们口中的话,如今将军在五大营中名声非常旺。大家都想看看将军,或者让将军教两手?”
汪先锋问完更觉得不好意思,他们这些大老粗对有本事的人都很钦佩。但宋九兮是女子,而且还是王妃,怎么可能去兵营,让那些新兵当猴子瞻仰。
宋九兮却笑着说:“这有什么?改日我跟你们去一趟。”
“哎!将军爽气!”汪先锋和贾曾都高兴地笑了出来。
燕述白抿着唇,神情非常不痛快。
这两人见宋九兮答应了,如今燕述白再怎么黑着脸都不管了。
坐到回府的马车上,宋九兮笑着问:“你又在不高兴什么?”
燕述白扯了扯嘴角,不想表现的太无理取闹。但他一点不痛快的心思都逃不过宋九兮的眼神,宋九兮眉毛一弯道:“燕述白,你不想我去?”
燕述白道:“夫人如今声名在外,有仰慕之人并不奇怪。”
宋九兮忽然靠近,清凌凌的眸子望进了他的眼底。
“你可以生气。”宋九兮说,“你如果真的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燕述白直直地看向她,半晌后叹了口气。他伸手抱住宋九兮,却忍不住心里的恶劣,重重掐了一把宋九兮的腰。
宋九兮痛哼了一声,立马瞪他。
燕述白又温柔笑着道:“若我是个专制的心肠小的,我自然不想让夫人去。但夫人的天地不该是方寸的内宅,也不该受我拘束。我若真的束缚了夫人,那我想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宋九兮心中一动,眉眼温软了下来。
燕述白抱着她继续说:“我想让你只看我一个人,这是我卑劣的私心。但我又想你见更大的世界,你当得了令将,安得了城邦,披上戎装,哪怕男子也不如你。不管是万里长关,还是江南明月廊,我看过的风景都希望你也能看到。我有私心,但我更爱你。”
燕述白掐着她的腰,脸颊蹭着宋九兮的脖子,声音暗哑:“宋九兮,我爱惨了你。”
宋九兮笑了起来,没人能听到这样一番话还无动于衷。她心口滚烫,为眼前的男人心动。
宋九兮直起腰,在他唇上亲着,娇俏又调皮地笑,眼中温着深情。“燕述白,你真的爱惨了我。”
燕述白喉咙一紧:“你不该说你也爱我吗?”
“嗯。”宋九兮笑。
燕述白生气,宋九兮不说那他就用另一种方法让她说。
他会让她知道,他爱的有多深,进的就有多深。
她被凿傻了时候,已经不知道被燕述白哄着说了多少句“我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