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韫昏睡了一宿,到第二天睁开眼就看到宋景明趴在她床边上。
原本端正的脸上生出一圈儿胡茬,糙了几分,她想给他让位置,却不承想才一动,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瞬间疼得她龇牙咧嘴。
宋景明一睁眼就看到她这幅模样儿,又气又心疼:“现在知道疼了?昨天不是厉害的很吗?”
谢知韫缩了缩脖子,委屈又恼闷:“我现在是病人,病人你晓得不,照顾病人哪儿有你这样的……”
宋景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认命起身。
谢知韫这才发现他脚踝处换了一圈儿新纱布,后知后觉道:
“你腿上的伤都没好!那么远的路,你追过来干什么,腿不要了是不是!”
“小祖宗,我还没傻到你这种地步!要真不要腿我就不会让医生重新给我包扎上药了!”
宋景明扶额,又指了指旁边立着的拐杖:
“你要心疼我,这段时间就给我老实呆在病床上!那样兴许我的伤还会好的更快点!”
谢知韫哑口无言。
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嘟囔了什么,顿了顿,她又忽然开口道:“对了,李泽成怎么样?”
一说这,宋景明顿时眼神复杂。
他赶到时看李泽成那模样,还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等他被人护士发现检查后,竟只是失血过多!
连医生都说,‘伤成这样竟只是皮外伤?但凡差一点都得见阎王爷去了。’
“医生说伤口避开了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受了些罪。”
宋景明语气一顿,望着谢知韫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我……我们很担心。”
谢知韫微顿。
她会医,他知道,所以她不认为他会将一切当成偶然,她以为他会询问,却没想到他缄口不言。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莫名沉闷。
谢知韫低头看被子,宋景明望着她,片刻,他给她递了杯热豆浆,若无其事的将话题揭过:
“你有闲心操心别人,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跟爷爷奶奶解释吧!大半夜往外跑,还伤成这样!”
一提这,谢知韫的神色瞬间萎靡了下去,眼神飘忽的往门口看,嘴里嘟囔着:
“我都伤成这样了…他们……”
病房门被忽的打开,谢知韫抬眼就看到满脸焦急的爷爷奶奶,她一顿,然后就见她奶眼眶一红,气急道:
“你是想吓死我是不是!大半夜不搁家待着你往外面跑什么!死丫头!怎么没要了你的命去!”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又气又怒的上前,谢知韫连忙委屈巴巴开口,“奶奶,我疼!”
老太太伸出的手刷一下抽回去,想要看看她的伤,又不敢动她,恼道:“疼!疼死你算了!不疼不长记性!”
“孩子都这样了还说这些。”
谢老爷子满脸无奈,走上前,将随身的盘子递到谢知韫跟前:
“喏,这是爷爷一早给你摊的鸡蛋饼,还热乎呢,多吃点。”
谢知韫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咬了一大口,立即仰头道:“不算奶奶的话,爷爷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谢老太太的被她这讨好的小模样逗的哼哼一声,也没刚那么恼了。
老爷子无奈笑笑,扭头将目光落在宋景明身上。
“亏你来得及时,要不还不知道会咋样呢,自己伤都没好还忙着救她!累坏了吧?快吃点东西,我做的多,你也多吃些。”
宋景明笑道:“爷爷,怎么说我和知韫都是一块长大的情分,这都是我该做的。更别提还能沾光吃到这天下第二好吃的饭了!”
谢老爷子看宋景明的眼神更温和了,他看了看他,又瞅了瞅谢知韫,忽然眼神闪了闪。
说起这一起长大的情分……之前宋老头提的话,他现在想想,倒也不错,就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回头还得找机会探探底。
“那个……反正都到医院了,要不,你们去做个体检吧?”
谢知韫忽的开口,目光定定的落在谢老爷子身上,端着豆浆的手下意识收紧,但面上却没表漏出半分,“来都来了嘛。”
爷爷是在她十六岁查出来的癌症中期,挣扎吃药住院折腾了一年,最后瘦骨嶙峋闭上了眼。
如今提前两年,早早治疗的话,或许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体检?”
谢老爷子一脸诧异,谢老太太也立马摆手,“花那钱干什么?他身子骨硬朗着呢。上年纪哪儿还一点病痛都没?这体检下来又得拿药又得治的,净坑人呢。”
谢知韫眼神焦急。
她爷爷奶奶最节省,轻易可不肯体检。
谢知韫有些捉急,满脑子都在想理由,却忽然听到旁边的宋景明开口:
“说起来我单位那还有名额,半年就给一张,我空着也是浪费,爷爷奶奶正好顺便查一下,也省的过期了。”
“啊?这还能过期呢?”
谢老太太一听这顿时皱着眉头,宋景明立马点头,而后道:“毕竟这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您们一会直接去一楼,那有人领您们去做常规检查。知韫这一会儿只剩输液,有我陪她就行。”
谢知韫连忙点头,“去吧去吧。”
话说到这,老两口也不再客气了,对着宋景明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等他们出去后,宋景明打了个电话安排好一切,这才将目光落在谢知韫身上。
看着她眼神飘忽踌躇又佯装无事的模样儿,宋景明瞪她一眼。
“我不问你,但你最好早点想想怎么把这一件件事都圆回来!”
谢知韫缩了缩身子,她怎么圆?这人太敏锐了,她觉得自己那点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丁点!
踌躇半晌,谢知韫试探开口:
“你……你还要在我家待多久?”
宋景明差点被她这冷不丁一句气抽过去,扬着拐杖,见她下意识闭上眼后,又深吸口气放下,语气贼凶道:
“在你家呆一辈子!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这么凶干什么……”谢知韫嘟囔了一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宋景明听到这话瞬间气的不轻,怒瞪着谢知韫!
到底谁欠谁的!
正说着,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两人抬眸望去,正见两个一身警服的人拿着本子走了进来,打量片刻后将目光落在谢知韫身上:
“你好,我是县警察局的刘斌,来这做个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