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客人注意到一身白衣如雪的韩佑走了进来,马封侯三人也是如此。
贴着墙边走向角落,韩佑今日扮演的是温润如玉的玉面公子,主打的就是个高素质。
到了角落,韩佑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吓了几个商贾一跳。
“老子叫韩佑,京兆府府尹是我…”
话都没说完呢,仨商贾撒腿就跑,脸都吓白了。
要说其他人,读书人啊,官员之类的,未必怕韩佑,好多人都没听说过他,唯独京中商贾,见了韩佑就和见了牛头马面似的。
韩佑没有上来就找事,而是暗暗观察着。
这也是他的习惯,耳听为虚,无论陆百川如何说,如何形容,如何打包票,都是听到的,不是亲眼看到的。
只有他亲眼看到了,亲眼确认了,才会行事。
果然如陆百川所说,那马封侯放浪形骸不像是颇有心计之辈,形象也就不说了,行事作风更是粗鄙不堪,怀里搂着俩姑娘,都快给人家大腿搓出火星子了,那手还特别粗糙,和钢丝球似的,也是难为俩姑娘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坐在了韩佑旁边,嘿嘿傻笑着。
韩佑揉了揉小王爷的脑袋:“今夜要辛苦你了。”
“不碍事。”
小王爷双眼兴奋的直冒光,低声说道:“跟着先生就是涨见识,学生都迫不及待啦。”
坐下身的张卓没好意思吭声,不止涨见识,还掉底线。
韩佑观察了一会马封侯,基本上确定了这家伙很好“玩”,一玩一个准后,冲着远处一直看着自己的雨绮点了点头。
随着雨绮走出去后,不出片刻,一个又一个鬼鬼祟祟穿着不同的服饰上了楼梯。
又过了一会,穿着常服的陆百川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可怜巴巴的南市牙行东家赵陀。
除了这二人外,又来了许多客人,吵吵嚷嚷的,都是身材精壮的汉子,同样穿着各异,一旦有客人离去,迅速坐在空桌上。
这些面孔韩佑都很眼熟,确定安排的差不多后,看向雨绮,随即轻轻敲打了两下桌子。
收到暗号的雨绮调整好面部表情,走向了喝了不少酒已是面色涨红的马封侯旁边,弯下腰,波澜壮阔的风景一览无余。
“马爷,姑娘们实在是累了,正好有位爷想要听听小曲,您看…”
“听他娘个大马勺子听,老子就是要看舞,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完后,马封侯又是抽出十贯钱银票,这次没呼胸口上,呼在了雨绮的脸上。
雨绮装模作样的跑到了韩佑那桌,也得到了一张银票,只不过是一百贯的。
回到马封侯旁边,雨绮小心翼翼的说道:“马爷,那位公子说您这一桌的花销,他来结算,想…想听个小曲。”
马封侯注意到了雨绮手上的百贯银票,稀疏的眉头一抖,转头望向角落,也看到了笑而不语的韩佑。
见韩佑一袭白衣,读书人打扮,看似出身不俗,他倒是没马上发作。
“那小白脸是什么来路?”
“南地某个知州大人家的少爷,据说这位知州大人到了年末就要来京中任职,姓王,王海公子。”
“南地知州之子?”
马封侯略显不屑,知州来到京中就算入了六部九寺,了不地是个郎中,他马家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转念一想,马封侯想起入京前老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惹事,也不好发作,只是抽出一张百贯银票。
“给那小白脸,钱财,大爷有的是,听个屁小曲,要听拿着钱滚去花船听。”
雨绮苦笑连连,拿着银票继续跑剧本。
俩人稍微走了个程序,韩佑突然站起身,来到台子前冲着周围客人拱了拱手。
“诸位兄台,小弟冒昧耽搁了诸位雅兴,这女校书舞的累了,小弟心生怜爱,花销些钱财想听个小曲,也让女校书们歇息片刻,大家给上几分薄面可好,我王海在此谢过。”
马封侯哈哈大笑:“滚下去,装个什么君子,来这地的有几个好鸟,就喜爱看娘们搔首弄…”
话没说完,邻桌的一个客人叫道:“好,就爱听小曲,让她们唱就是。”
这人一开口,不少客人都叫了起来。
“曲是雅事,看这不知名的舞有甚意思,听曲听曲…”
“是极,不看舞了,一群娘们扭来扭去看的腻了,大爷我就喜欢听曲…”
“曲是天上音儿,陶冶情操,听曲…”
马封侯满面懵逼。
自己不过离京了月余,京中人的素质提高的这么快吗?
台下韩佑朗声一笑:“好,既然大家喜爱听曲,那本公子就做主了,雨绮姑娘,让女校书们唱上一首…”
“慢!”
腾地一下,最是在乎颜面的马封侯站了起来,大嘴一咧,冷笑连连:“你这小白脸,竟敢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马家,你可听过?”
“马家?!”
韩佑神色微变:“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韩佑突然抬起胳膊,做了一个拉缰绳的动作,然后屈身跳了几下骑马舞:“传说中的驾…余…那个马家?”
“你敢羞辱老子!”
马封侯勃然大怒,谁知满堂哄笑,周围客人笑的是一个比一个大声。
唯独两桌真正的“客人”不明所以,笑点…搁哪呢?
韩佑冲着大家拱了拱手:“雨绮姑娘,今日难得开心,半炷香内,将你这最好的酒都搬出来,赠予各位高朋,全场由我王公子买单。”
众人再次捧场,大声叫好。
韩佑又突然一指马封侯,轻声道:“除了他哦,人家讨厌他,才不要请他喝酒呢。”
说完后,韩佑拿出千贯银票递给雨绮:“余下来的,赏诸位女校书了。”
“诶呦,韩…喊您一声王公子,是奴的福气。”
雨绮满面笑容,低头看向银票,咬着牙说道:“您可真阔绰!”
可不阔绰吗,左手倒右手,装完大爷后,钱还得回他兜里。
韩佑哈哈一笑,背着手走上台阶,也不说听曲了。
马封侯则是气的三尸神暴跳,在京中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如此扫他的面子。
若不是想起老爹嘱咐近些时日不要惹事,他早就一个大脚闷上去了。
马封侯坐下了,强忍着怒意。
都在京中混,以后免不了照面,到时候再将场子找回来就是。
谁知走上楼梯的韩佑突然转过头,看向马封侯:“若是无钱就莫要出来充大爷,有本事去阁楼花销,本公子可是要一掷千金的哦,懒得与你这个穷酸番蛮共处一室。”
一群客人们又起哄了。
“就是就是,没钱装什么大爷…”
“老实听曲,莫要上蹿下跳…”
“有本事你上楼去啊,在这装什么装,我呸…”
“he-p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