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托商店后院,有了张股长的奶糖,孙会计这边跟上次一样,站在一边只管点数。
张股长得了好处,在处理废旧的仓库,让三人装了十五包旧衣服。
张股长上午清库,弄出来的一堆棉花,也便宜了三人,又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
开单子交钱,过肖长弓的门岗,三十三块钱的东西,让赵家兄弟乐开了花。
“嘴上都有把门的,回到村里,城里的事儿不要乱说。
尤其要看住了老三。”
嘱咐了一句之后,李胜利跟两人继续奔板桥胡同的肖家。
有了小半车棉花,新到的十五包衣服,就不着急挑了。
留下赵家兄弟晾晒一下潮乎乎的破被褥,李胜利背着一个大包袱,回到了南锣这边的四合院。
“李胜利,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啊……”
一进门,老娘的称呼,让李胜利毛骨悚然,这是又犯了什么事儿?
“妈,说什么?
您给指条道。”
听到李胜利的回答,韩金花的眉毛立马竖了起来。
“江湖贯口都学会了,你说什么事儿?
这么多粮食哪来的?
这些旧衣服又是哪来的?
再特么说是捡的,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瞪着身背大包袱的李胜利,韩金花的神色相当的不善。
投机倒把是大罪,抓进去算是轻的,枪毙了,可没处去喊冤。
“妈,我那老哥哥肖长弓,不是北新桥信托商店的保卫股股长吗?
他给找了个关系,把仓库积存的旧衣服,当破烂儿收了,去下面的村子换粮食。
就这两天的事儿,我还没机会跟您说。”
李胜利的解释勉强过关,现在日子不好过,去下面村里换粮食的多了。
对门闫老三家孩子,礼拜天的时候,经常背上粮袋子,下去用棒子面跟村民换地瓜干。
没有这样的渠道,闫老三一家也是吃不上饭的倒霉人家。
“你这老哥哥倒是不少,哪天把你爹也变成你的老哥哥,再喊我一声老嫂子。
差不多得了!
换口吃的,大不见小不见,你用马车往家里拉,在哪也说不过去的。
我看那贾老婆子告你告的轻了,哪天被拉去打靶,别说是我儿子!”
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老嫂子,李胜利没敢接话,听老嫂子的意思,现在的规模,勉强还能接受。
以后送粮,也要看好了时机,别再被贾老婆子告了黑状。
“愣着干什么?
背着不累啊!
放下,去屋里看书去,还是你妹妹说得好,业精于勤荒于嬉。
最近别出去瞎混了。”
擦了妹妹上的眼药,李胜利无奈丢下包袱,回了屋里。
丢包袱的时候,没悠着劲儿,带起了地上的浮土,又让老嫂子给狠狠地剜了一记。
因为老嫂子在外屋虎视眈眈,李胜利只能悄悄从挎包里点了一百块钱,连着票证塞进了昨晚放在柜子顶上的旧书里。
又将肖虎的军挎塞进床下的药箱里,这才坐在床上喘了一口气。
时间仓促,肖虎换的票证,也没功夫清点,只能先放着了。
看了会儿医书,歇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才探头探脑的看向正屋。
“有话说有屁放,大老爷们,别鬼鬼祟祟的。”
正在收拾旧衣服的老嫂子,今天脾气相当火爆,李胜利估计,多半是粘纸盒不怎么顺利。
“妈,今天晚上我想带着赵家兄弟去泡个澡,捎带着理理发刮刮脸。
明天一早,我打算跟着柳爷到下面的村子转一下,看看能不能做个游医。”
将目的说了,李胜利心里有些忐忑,不管是嘴巴子还是大脖溜子,他都不想挨。
“有这屁不早放,让你爸在厂里买澡票还便宜点。
去吧,钱够不够?”
家里的钱,之前差不多都给了儿子,说这话的时候,韩金花心里也有些发虚。
儿子如果张了口,就只能动老本了。
“够了,早晨还分了十五块钱,这是上次您给我的钱票,一分没花。
早晨分的十五块,我留五块钱,行不行?”
看着儿子放在方桌上的钱票,韩金花抽了抽鼻子,没再开口喝骂。
“出门在外,也别亏待自个儿,你带上十块钱。
通县你还有个小舅,二十七了,跟傻柱差不多,也是光棍儿一条。
傻柱那是挑花了眼,你小舅纯粹是穷棍一条。
你脑子灵,琢磨琢磨,要是能有个饭辙,年关前后,你小舅来的时候,我跟他说说,再穷也得讨个媳妇。
别想着把他弄城里,你小舅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懒汉、盲流子。
家里教的卖估衣手艺他学会了,德行却是一点不学,不是啥好货。”
听了老娘韩金花的嘱托,李胜利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只要通县的小舅人品不是太差,到时候该帮还得帮的,如果是个四六不靠的主儿,那就让老娘去处理。
“妈,我得换换衣服,打绑腿我不怎么会,你教教我?”
穿老式的对襟,衣服没什么所谓,穿上就行,窄腿的裤子不打绑腿不像样。
芝麻胡同的柳爷,洼里的海爷,都是打着绑腿的,只是打绑腿的手法,李胜利是一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