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爷这边在药罐里下了药,屋里也开始清理战场了。
有了李胜利的提醒,帮忙的小伙子们,也在嘴上扎了布巾以防传染。
看着不断被端出来的便盆,得了赵满奎提醒,不能出小院的李胜利,只能面壁隔绝那让人细思极恐的画面了。
屋里收拾的差不多,海爷拄着棍子、拎着一个小板凳出来了。
“胜利,真行啊,那一大包虫子,可是渗人,坐会儿吧……”
白色的大海葵,对海爷而言,也就平常,常年跟土地打交道,那点玩意儿,对他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海爷,您老也留点口德……”
接过板凳,李胜利依旧面壁坐着,开始跟海爷聊天。
“胜利,我看你师父的手艺不大行啊……”
海爷人老成精,刚刚李胜利运针的一幕,他也看在了眼里。
不论年纪的话,一老一少两个郎中,本事大的应该还是救了自己命的李胜利。
“术业有专攻,他在药学上是好手。
海爷,再说了,如果是大拿,谁会到这儿来?”
柳爷的专长,李胜利还没发现,只能按着塔糖大黄汤来,给他个药剂师的名头了。
他跟海爷家的关系也不一般,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实话。
“还是你小子实诚,你给那几个小子弄的买卖,我听老大说,要拉小老虎进来?
那孩子是该管管了,眼里有杀气啊!
这次好悬你救了他老娘,不然将来必成一害。
洼里这边你随便折腾,谁要是敢告黑状,哼哼……
这可不是城里,海爷扒了他家祖坟,做生产队的沤粪坑!
晚上家去吃饭,老大他们进城的时候,我就让你大娘晒了被窝。
寡妇门里事儿多,我先回了。”
看着拄着棍的海爷离开,李胜利笑的灿烂,洼里的事情妥了。
海爷都说了,谁敢告黑状就扒祖坟,这在农村可是大忌,尤其是洼里这样有传承的村子。
有洼里村在,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抓鱼,吃饱之后,吃好也就不远了。
海爷走了不久,赵满奎也站在了院里,跟海爷说的差不多,寡妇门里事儿多。
作为支书的赵满奎,也不敢在屋里久待。
收拾完战场的赶屎队想走,也被赵满奎拦了下来,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为大大公。
这样的道理,能坐稳支书位置的赵满奎门清,许多事都要有个见证的。
柳爷的补药煎好,里面的张定国喝了之后,据出来的柳爷说,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李胜利这才站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按时喝汤药、按时打虫了,这次下了成虫,虫卵还在。
蛔虫病的治疗,也不是打完一次就算完的。
屋里没了外人,不一会儿,张寡妇也拎着一个小木箱出来了。
拎着小木箱的张寡妇,没管忙前忙后的海爷,而是走到李胜利的跟前,‘噗通’跪了下来。
“谢谢神医救命之恩,小女子以后必定夜夜为您祈福。”
一听张寡妇开口就是戏词儿,李胜利一阵头大,这都哪跟哪?
“张家嫂子,要谢就谢满奎大哥吧!
不是他几次三番的请我,又让家里三个孩子去了两趟城里,我也不会来洼里。
作为支书,他怕村里人求医问药难,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为了请我,赵家三个小子,一口一个‘叔’的喊我,夜里就睡在马车上。
这是啥月份,没有那三个小子,你家的孩子可是悬了……”
李胜利可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孩子,现在该说什么话,他是清楚的。
将救命的功劳,一大半甩给赵满奎,也不提诊金药费的事儿,转身就要离开张寡妇家。
“神医等等,这是家里我老公公留下来的。
说是宝贝,我也让人看过,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您对我家定国有救命之恩,这一箱东西,就当诊金药费了,您看行不行?”
张寡妇说完,也不起身,跪着就将小木箱推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听张寡妇的话里有深意,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开箱,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满奎。
“胜利,救命是大恩,书上不是说要毁家相报吗?
祖上传下来的,再宝贝有家里的独苗苗宝贝?
没了独苗苗,这宝贝不还得烧给祖宗,屁用没有。
不够你就说,够了也不要补,这一来一回才是张定国的造化。
这有房子有地的,舍了祖上好处,留得命在,才是正理。”
赵满奎说完之后,张寡妇应了,李胜利这才开了箱子。
箱子本身的做工、用料都不错,跟李胜利从赵老敢那里换来的药箱差不多,应该也是黄花梨的。
打开箱子之后,看到的是一个个黑漆漆的蜡丸,足有拳头大小。
箱子分上下两层,一层十几个蜡丸,总数一共二十多个。
上下两层,各有一个打开一部分的蜡丸,通过缺口看到蜡丸的结构。
一层油纸一层蜡,破开的这个蜡丸足足封了五层蜡。
仔细的看了一下破口,又闻了闻味道,李胜利将开口的蜡丸递给了柳爷。
柳爷先是闻了几下,这才眯着三角眼看向破口,看了几次之后,三角眼一瞪,有些惊诧的看了眼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