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小姐瞧着,不大高兴啊!”语嫣给姜怀月倒了一杯热茶,低声说道。
“称不上高兴,也称不上不高兴!”姜怀月接过茶盏,淡淡的抿了一口。
“奴婢一直以为,小姐很讨厌孙小姐的!所以才会设计让孙小姐被抓!”语嫣看着姜怀月,满脸的不解,“可是,小姐不仅没有跟她计较,让她平平安安的出了大理寺,还拿出五千两的体己银子给她添妆,依着宋老夫人的性子,只怕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都没有五千两银子!”
姜怀月当下手里的茶盏:“你凭什么说是我设计让她被抓,你有什么证据吗?”
“奴婢自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小姐向来谨慎,怎么可能,会那么随意的将珠钗放在袖袋里!”语嫣挑眉,“小姐,奴婢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你这不是看的很懂吗?”姜怀月笑,“不过,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只是厌烦她的蠢笨,厌烦她总是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那五千两的银票,是为什么?”语嫣管着姜怀月的小金库,对拿走的五千两耿耿于怀。
姜怀月自然也瞧出了语嫣的怨气,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个管家婆,说到底就是心疼我拿了五千两银子吧!”
语嫣轻哼了一声:“那可都是小姐你自己的体己银子,花出去容易,赚的时候可是千难万难的,平里光是帐本都看的人头疼,可偏偏小姐大方的很,随随便便就拿出去了五千两银子!”
姜怀月被语嫣的怨气逗笑:“你呀!五千两银子虽然不好赚,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难赚,平时舅舅给的零花钱就不止这个数了,给了也就给了!”
“奴婢还是不明白,难不成,小姐养成了散财童子的性子不成?”语嫣撇嘴。
“我自然不是什么散财童子!”姜怀月轻笑,“只是,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这般草草的嫁掉,我不知她前路如何,五千两银子也不是菩萨心肠,只是为了买自己一个心安理得!”
语嫣看了一眼姜怀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是被说服了:“说到底,也是小姐自己的银子,是奴婢越矩!”
姜怀月笑,却也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小贩们慌慌张张的收起了自己的摊位,撑起伞,小跑着回家了。
没一会儿,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就变得渺无人烟了。
姜怀月掀开帘子,瞬间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她被冻得一个激灵,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语嫣赶忙拉紧帘子:“小姐掀开帘子做什么,也不怕冻着自己。”
“想看看外头,没成想这么冷!”姜怀月吸了吸鼻子,“这样冷的天,还难为他们送我出来,回去以后,你吩咐厨房做点羊肉汤,给下人们送去,他们两个,你多给个荷包!”
语嫣看了一眼姜怀月,点头应下。
姜怀月对身边的下人一直都很好,所以,即便前世落难,贴身跟着下人们,也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府里,竟然还会有姜瑜的眼线。
想起这个,姜怀月忽然问道:“那个丫头和门房,可是发卖了?”
“嗯,按照小姐的吩咐都发卖了!”语嫣点了点头,“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原本是想打死的,还是夕瑶苦苦的求了情,夫人才松口发卖了的!”
“我娘随军多年,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背叛主家的下人了,在军队里,叛逃,是重罪,我娘看不惯也是正常的!”姜怀月淡淡的说道。
“奴婢也觉得小姐太仁慈了。”语嫣看向姜怀月,“这种判主的东西,本该就是打死的,小姐放了他们说不定就会有别人起了心思,到时候下人管不住还是麻烦!”
“仁慈吗?”姜怀月挑眉,“阎婆子算得上是死不瞑目,这还算仁慈?”
语嫣顿了顿,没说话。
“杀鸡儆猴,杀一只就够了,犯不着都杀了!”姜怀月抱紧手里的汤婆子,“要是规矩太严,逼着大家都没有活路了,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想着从地狱里逃出去!”
语嫣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
“府里到底不是军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跟军队里面一样!”姜怀月笑了笑,随后忽然问起,“过几日就要进宫了,衣服可是做好了?”
“早上绣娘送了消息,说是今天下午过来,我们这会儿回去,大概绣娘就已经在等着了!”语嫣正说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随后就停了下来。
语嫣有些奇怪,正要出去,却被姜怀月一把拉了回来,还压低了声音:“别说话!”
就在语嫣一脸莫名的想要掀开帘子的一角去看看,忽然就听到了,有人踩在雪地里发出的那种沙沙的声音。
忽然停车,车夫没有说话,外头的婢女也没有说话。
“什么人!”忽然的呵斥声,吓得语嫣一个激灵。
随之而来的,就是军靴踏在地上的声响,没过多久,帘子就被穿着盔甲的将领掀开:“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们是护国将军府的,外头怎么了?”语嫣本能的将姜怀月挡在身后,眼里满是戒备。
将领皱着眉,没有说话。
姜怀月拉住语嫣,拢了拢狐裘,掀开帘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她就看到四仰八叉倒在雪地里的车夫和婢女,语嫣赶忙去叫人,却摸到了一脑袋的血:“小姐……”
“还活着吗?”姜怀月蹙眉,抱着汤婆子得手不由自主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