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选择
哈利骑在费伦泽的背上，从一片树丛中冲了出来，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汤姆。
他立刻从马人背上爬了下来，而后者则举着弓箭四下警戒了一会儿，最终道：“他走了。那个男孩怎么样？”
汤姆看起来凄惨无比，他仿佛是从一个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手臂和一条腿都以一种可怕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像是断了。
但万幸的是，汤姆似乎并没有被杀死。
费伦泽走过来，看了汤姆的伤口一眼，从身后的背囊中抓住了几片叶子，交给哈利，“先把他的肢体掰直，然后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伤口很可怕，但流血却并不是特别多，而等到哈利把那些草药敷在汤姆伤口上的时候，也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
汤姆看着自己手臂上几乎都要露出骨茬的伤口，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那种感觉甚至于更接近看到他人的伤口时产生的联想。
果然……
“怎么办，这些叶子好像没用……”哈利慌张道。
“这是白鲜叶子，应该可以恢复伤口……”费伦泽看起来有些疑惑，“或许是由于敌人的咒语太强大……”
不，不是叶子的原因。
出问题的，是我的身体。
白鲜叶子是用来治疗活人的，没办法修复我的身躯。
修复……
对了，修复咒或许有用。
上次被巨怪攻击之后，墨菲教授给他用修复咒治疗，效果似乎不错。
“带我去找墨菲教授……”汤姆道。
哈利从袍子上扯下了一块布先暂时包住了汤姆的手臂和腿，然后把汤姆抬到了马人背上，自己坐在他身后扶着他，费伦泽便带着他们返回。
“男孩，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
汤姆摇了摇头，“没有，他全身都裹在斗篷里。”
“你已经猜到了他的名字，却还是冲了出去，真是鲁莽至极，”马人道，“他可能会杀了你，伱只是受了这点伤，算你好运。”
“汤姆，你为什么要去追伏地魔？”哈利问。
秋张发射了信号之后不久，哈利和海格罗恩赫敏他们便赶到了地方，他们看到了独角兽的尸体，接着便听到秋张焦急的对海格说汤姆去追那个杀死独角兽的凶手去了，而那个凶手很可能是伏地魔。
哈利几乎没有多想，立刻就冲了出去，就像面对巨怪威胁时冲出去一样，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但和那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心中还充满了疑惑。
“我只是觉得，或许可以把他抓住就好了。”汤姆道。
哈利沉默了，他觉得汤姆在说谎。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是那次面对巨怪时他对教授说他是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一样。
但哈利知道，汤姆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他总是非常冷静，他不可能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情况下还如此鲁莽的冲出去。
那么，是为了魔法石吗？
为了“活下去”？
……
他们最终还是把汤姆送到了校医院，但汤姆却无论如何也不让庞弗雷夫人治疗，只说先去请墨菲教授。
于是墨菲在一间独立病房中见到了自己的这位学生。
“骨断筋折？”墨菲听汤姆描述了一下那个魔法，然后又看了看汤姆的伤口，“不错，一个很可怕的黑魔法，治疗不及时，可能会留下终身残疾。”
他没有问汤姆为什么不让庞弗雷夫人治疗，也没问为什么让自己过来。
他先是清理了汤姆伤口处的衣服碎片、血迹、泥土等其他污物，接着用伤口清洗剂给他冲洗了几遍，最终把汤姆的手臂和腿都掰到合适的位置，念出了修复咒：“修复如初！”
果然，伤口就如同被打碎的瓷器一般被修复咒扭转了回去，骨头回归原位，扯断的肌肉重新连接起来，最后连皮肤也仿佛被缝合起来一般重新覆盖了上去。
“教授，这个咒语不是用来修复物品的吗？”汤姆问，“您为什么可以用它治疗我？”
“物品和人体又有什么太大不同呢？”墨菲道，“在麻瓜解剖学看来，这些外伤，其实也都可以看成是一种机械性的损伤。”
“你可以把人体看成是一个精密的机械，把骨头想象成某种石块，把筋腱、肌肉、血管、神经等，都看成是某种绳索、管道，碎掉了粘回去、断掉了再缝合上就是了。”
“麻瓜们的外科手术就是这么做的。”
“别的咒语对我的伤口却似乎没有效果……”汤姆道，他几乎要问出那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他有点害怕如果墨菲老师知道他其实是个活尸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修复咒和其它治疗用的咒语或者药剂原理不太一样。”墨菲道，“大部分的治疗咒语都是以促进细胞加速分化来修复组织，而修复咒则更类似于把被破坏的部分尽可能的恢复原状。”
“你的身体再生能力似乎差一点，因此其它的咒语效果不是很好。”
墨菲知道这个，因为他的身体也不太能承受住普通的治疗咒语和魔药了，以修复咒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治疗方法，本来就是他为了应对自己受伤而开发的。
墨菲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身体的真正异常。
这让汤姆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苦涩。
“好了，”墨菲把汤姆的手臂和腿部检查了一下，“来挥挥手，蹬蹬脚。”
汤姆试着挥了挥手，动了动脚，感觉似乎确实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不疼也不痒……
这让他想到伏地魔的说法，或许疼痛以及其它的感觉都是某些咒语影响灵魂的结果，他其实并没有这些感受。
他就像一个被修好的自行车或者钟表一样，只是在魔法的支撑下如机器般运转着罢了。
“教授，人和物品，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吗？”他问。
墨菲看着汤姆，明白这娃再次陷入了自我认同危机。
他之前冲出去直面伏地魔的操作确实是在墨菲的预料之外的，但依旧在他的整体规划之中，甚至，这未必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没准能从伏地魔那里得到复生魔药的配方。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按照计划，扮演好一个“导师”的角色。
“汤姆，你觉得人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汤姆仰起脸，迷茫的望着墨菲，“我……我不知道，教授。”
“嗯，不同的人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答案。但对我来说，这个答案，或许是：选择。”墨菲道。
“人不过是一种动物，一种生命，一个物体……我们在很多程度上与万事万物都存在相似之处。因此我可以用修复物品的咒语修复人体，人类也像动物一样需要进食、繁殖，有着像动物一样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我们确实有着一些独特的东西，使我们成为人。”
“这个东西，在我看来，便是主动做出选择的能力。”
“动物可以趋利避害，可以在果子和石块之间拿起果子充饥，但这不是我说的选择。它在进行这种选择的时候依靠的是自身的本能，支配它的是千万年来进化的力量，它既不知道那是果子，也不知道选择果子的是‘自己’。”
“这个选择，是未形成概念的，它并不知道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人可以。”
“人可以知觉到自己的行为，可以知觉到这些行为的后果，并在这种认知的基础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人的一生中要面临许多的选择，一定程度上，正是这些选择造就了每一个不同的人。一个面对分歧无法做出自主选择的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被命运摆布的木偶。”
“但即便是一个囚徒，一个瞎子，一个手脚已经不能动弹的濒死之人，只要依旧可以掌控自己的意志，他便在一定程度上是自由的，他便可以摆脱命运的支配，使自己成为自己。”
“那做出了抉择之后的确信，便是人之为人的根本。”
“我看你没什么大问题，”墨菲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个半天，应该就能恢复了。”
离开病房之前，墨菲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向我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