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闻昭昭心满意足地躺在床榻上,她从灵囊里探了探,里面有个从瀛洲带来的月儿枕,她对着月儿枕亲一口,越看越欢喜。
她在床榻上足足辗转反侧一个时辰,她猛地坐起来揉了揉脸颊,头发乱糟糟得,月儿枕被塞在身下,她怎么都睡不着,闻昭昭纳闷了,肯定是白天睡太多了。
眼看天色将明,闻昭昭疲惫地披上衣裳出了门,来了李家这么久她还没好好逛过,不若趁无人之际好好溜一圈,外头还挂着几个星斗,院里无人寂静如水,殷菏和薛鸣见一夜无事就回屋补觉去了。
李家很小,他们住的这几间客房还是硬挤出来的,后头有个为了让珍娘养胎特意种的瓜果架,闻昭昭还没见过,她信步悠悠转了过去。
通往瓜果架的小路很窄,仅能容许一人通行,闻昭昭闻到一阵甜瓜的香味,有些嘴馋了,她猫着腰侧身钻过来,鲜艳欲滴的绿瓜挂在藤蔓上,闻昭昭喜滋滋闻了闻,没想到凡间也有这些瓜果。
闻昭昭犹豫着要不要摘一个下来尝尝,可是这是李山给珍娘养胎用的,但她有更好的养胎灵药,摘一个没什么问题的吧,夜幕之下,她弓腰驼背看起来鬼鬼祟祟得。
“嘶。”闻昭昭被石块绊了一下,她叉着腰就要把石头扔的远远得,拔了半天日头冒出微光,她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个小佛堂,闻昭昭蹲下身仔细看,里面做了个泥塑的小娃娃,扎着两个小辫看起来憨态可掬。
“女仙君在这做什么?”李山从小径挤了过来,他的脸阴恻恻得。
闻昭昭被他猝不及防地吓到,彻底被小佛堂绊倒摔倒在地,她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李大哥,我当是谁呢,你我睡不着出来转转,见你这果架瓜果飘香,有些眼馋,不过我可是一个都没摘哦。”
听她这样说,李山的脸色才好一点,他顺手摘了两个甜瓜塞到闻昭昭怀里:“原来女仙君是饿了,吃两个果子不碍事,珍娘在前头备上饭食了,仙君快去吃一些。”
闻昭昭捧着两个甜瓜,口水都要流下来,又听珍娘做了桂花糖糕,心中按耐不住兴奋,她揉揉发疼的膝盖,谢了谢李山,自以为好心提醒道:“李大哥你要想求子安宅可不能把佛堂设在地上,应该好好放起来,佛祖才能看到你的诚心。”
凡人信奉神佛能带来的好运并不是全无道理,闻昭昭挥袖扫去佛堂上的积尘,她在心中叹气,李大哥供奉得也过于随便,哪里能灵验呢。
闻昭昭啃着甜瓜又沿着小道出去了,她叼着瓜,发觉这路宽了一些,她不用侧身也能出来,真是奇了怪。
珍娘见她捧着甜瓜出现,脸僵了一瞬,她揭开盖子,汤盅里放置着新蒸的枣泥卷,丝丝香气往闻昭昭鼻孔里钻,其余三人还没起来,珍娘先给她盛了一碗放到面前。
“仙君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珍娘问道。
“我昨日睡得多了,晚上便没睡,今日馋这瓜果,这不李大哥特意给了我两个,珍娘,我用这个跟你交换,你莫生李大哥的气。”闻昭昭在身上摩挲一阵,瀛洲岛的妖怪在有孕时多会吃一些红色酸甜口味的滋补的灵药,为了怕亏待自己的嘴,闻昭昭出来之前特意拿了几颗在兜里。
珍娘看她一幅天真模样,也安定不少,摸了摸闻昭昭的头:“仙君想吃传句话就是了,何必一大早去,我是鄙陋之人怎么配接受仙君的灵药呢,仙君收回去吧。”
话虽这样说,珍娘还是把红色药丸藏到了袖子里,她见闻昭昭很快吃完又赶紧给她添上,闻昭昭舔了舔嘴唇,满足地说:“珍娘,你的饭太好吃了,比我家那边的饭还好吃,做你的孩子真幸福啊。”
闻昭昭的话发自肺腑,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淡了,小时候她经常坐在台阶上想有娘是个什么滋味呢,是不是像别人一样有人给做新衣,有人给给做美食,在李家住的这几天,她白日里好缠着珍娘,也是从她身上闻到了慈爱的味道,让她眷恋不已。
“要是我的儿子和仙君一样这么有出息这么能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珍娘笑道。
为什么是儿子呢,女儿不好吗?闻昭昭产生了疑问,兽族天生就能辨别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珍娘对自己的好不掺杂任何杂质,而且总是看着自己出神,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啊。
闻昭昭甩了甩头,飞快把饭吃完,跑去敲了璟渊房门。
见到璟渊她吃了一惊,璟渊眼下一团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璟渊倒是面色如常,对她款款相迎。
闻昭昭也不矫情,把甜瓜塞给他一个:“太子尝尝,凡间竟然有与瀛洲一样的甜瓜,可惜就是没有灵力了。”
“闻岛主在掌管瀛洲时,为丰富岛上瓜果,常常派人来凡界采买,概因瀛洲之土才让瓜果有灵力。”璟渊慢条斯理把甜瓜放在一旁,他整了整宝蓝色的衣领,好整以暇等待闻昭昭开口。
闻昭昭没想到自己的爹还真是个好岛主,与有荣焉地拍了拍胸脯,嘴里没个把门地说道:“我爹真是个好岛主,不亏让瀛洲众人信服,我这做女儿的也不能示弱,今日我来是想请太子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日后要再打架,我也能帮得上忙啊。”
送瓜是假,拜师是真,闻昭昭在心里给自己竖了大拇指,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不信这样璟渊还能拒绝她。
璟渊抚了抚下巴,他把瓜丢回闻昭昭掌心:“不教。”
闻昭昭跳了起来:“为何啊,难道我不比薛鸣聪明,不比薛鸣好教吗?”她蹭了蹭璟渊的手背,昨日擦药那处过了电似的,一阵酥麻,她软着声音说:“小师傅,我学东西可快了,你也不想我一直是个拖油瓶吧。”
璟渊把左手藏到袖子里,又做贼心虚地把手背后,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抵住闻昭昭的脑门:“叫师傅就不必了,你底子弱,我可传授给你些运气修炼之法,待你日后与自己的法器配合好,招数自然会现于心中。”
闻昭昭忙不迭地应好,把准备好的竖琴拿出来。
她想薛鸣的枪,殷菏的骨刺,包括璟渊的剑都有名字,她也应该给自己的法器起一个响亮的名字,于是她斟酌后爽朗地说:“这是我的无敌旋风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琴。”
璟渊被她这么一长串名字惊到,他咧着嘴说:“这把琴叫熹微,是上古时期花神的骨血所化。”
相传花神陨落后以其心魂化为春雨宝人界百年昌盛繁荣,她的骨血就化为一把竖琴传给后人,璟渊在书册上见过这把琴,这琴流落多年,许多人寻觅不得,原来在闻远道手上。
闻昭昭不明觉厉,她随意拨弄两下,音浪如风,夹杂花香扑面而来,她昂着头,似有人轻抚她的面庞。
花神的力量是温和得,也确实与银白虎一族传下来的疗愈术相得益彰。
客房内太小,璟渊带着闻昭昭去了前院,闻昭昭双手合十,在指尖挤出一滴精血滴入琴弦中,琴弦突发骤亮,淡蓝色的风把闻昭昭包裹进了结界里,在结界中闻昭昭看到竖琴向她飞过来,柔和的力量进入她的四肢百骸,而琴身上的花瓣从四枚变成了五枚。
闻昭昭好奇地摸了摸,琴身居然变得软乎乎,那缕淡蓝色的光顺着她的指尖钻进心房,填补上那滴精血的空缺,她抱紧了胳膊冷得打哆嗦。
薛鸣来前院吃饭,抬头望见一个淡蓝色的灵力漩涡,他第一反应是夜叉又来闹事,召唤出薛家枪就要动手,熟料薛家枪脱手而出,被卷了进去。
“欸!”
听见薛鸣气急败坏地喊声,璟渊才注意到他。
熹微琴与薛家枪产生了共鸣,闻昭昭又热的厉害,她不耐地扯着自己的衣领,恍然听到薛家枪说话了,它道:“熹微,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你竟然选了她做宿主。”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闻昭昭的意思,闻昭昭有些暴躁地一巴掌招呼过去,薛家枪应声而落。
熹微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在闻昭昭出手的那一刻,亲吻了她的额头:“昭昭,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与花神一样仁慈的力量,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做错选择。”
闻昭昭把住熹微琴,被这股淡蓝色灵力送到了地面上,琴身的五瓣花瓣栩栩如生,闻昭昭活动活动手脚,很是兴奋。
“刚才便是你与熹微琴签订了契约,熹微认你为主,供你使用,你死后熹微会再次封印自己,直到下一任主人出现,但你若违背对熹微的誓言,熹微将会亲手了结你。”璟渊对刚才的仪式解释着。
上古神器都有自己的器灵,也各有共鸣,熹微琴出现的那一刻,璟渊的破邪一直颤动,他抑制不住想上前与老朋友叙旧,等到闻昭昭出来,破邪才肯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