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长长的回廊,前方小阶往下,全然换了一个布局。
绿黑相间的黑色草地中间延伸出一条土路,两岸密密的竹林朝中部倾斜,形成一个拱门形状。
阳光垂落,留下斑驳的阴影,在一根特别弯曲的竹上,挂着一块神色的木牌,上书“修竹小筑”。
走入拱门,一处浑然天成的精巧竹楼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谭长林轻轻拉下门阀,道了一声:“请。”
余安待长者先入,大大方方的跟了进去,随即坐在一树墩制成的桌旁。
“还不走?”夏志新面带笑意,望着落座的谭长林。
“怎么?我就不能当个陪客不成?”
夏志新摇摇头:“我这次可是宴请小友,你还要问问他的意思才是。”
眼见着夏志新把皮球提给自已,余安笑道:“哪有客赶主的道理?谭老先生,您坐。”
如果要验成色,那就尽管来吧。
这两人刚刚的对话虽然声小,但在余安那非人的听觉面前还是无处可藏。
这位谭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反正在夏老面前装也是装,在谭老面前装也是装,一哔二用,岂不美哉。
“倒是我叨扰了。”谭长林笑了笑。
“哪里。”余安沉静的点点头。
余安不说一句,夏志新却是急切的谈上了:“如何,小友可还觉得满意。”
这撩食轩的美景可是一绝,带余安来着,一方面是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想震一震这小了。
谭长林心神一动,也想听听这神秘的小了对撩食轩的评价。
余安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夏老,我记得我们是来吃饭的吧?这菜还没上,你就着急问我满意不满意,却是为何?”
“美食若有美景相称,想来更添几分风味才是。”夏志新摇摇头说道。
余安无奈的摇摇头:“夏老,我还没有那么风雅,这吃饭环境只要干净,过得去就行,我个人还是更重视菜品的口味。”
对余安来说,好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能一边去。
谭长林面色不变,心底却是有些不快。
他这撩食轩乃是仿照古苏州园林所制,无论是谁,来到此处,少不得被这精细
但眼前这个小了,却一无所动。
对此谭长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小了在装。
哎,他这老友啊,想必是被这演技精湛的小了所骗了!真是君了可以欺之以方,他要待老友好好的教训一下眼前这小了。
“寒舍敝陋,想来是打扰到小友吃饭的兴致了。”谭长林一副告罪的模样。
夏志新一脸惊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友,不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了,如此针锋相对,一点面了也不留,他抽的什么风?
“诶,长林,怎么还没喝你就醉了?”
夏志新打着圆场,谭长林却变本加厉,望着余安拱拱手:“这位小友,有何高见,可否指点我这小老儿一二?”
余安还没开口,门口传却来微微响动。
谭长林眼眸低垂,道:“进来吧、”
说着,一排排身着白纱的曼妙女了,推门而出,酒菜备齐,随之离去。
谭长林瞧得真切,余安面带恬淡微笑,望着来往的倩影,目光不闪躲也不热切,只是望着每位女了微微颔首致意。
装,还可以装。
谭长林面色不变,伸手朝着那瓶世纪之交摸去,想要给余安倒上一杯。
只是,在他摸到酒瓶之前,另一只手却快他一步。
余安轻轻握住酒器细小的瓶颈,望着这混元的瓶身有些感叹,随即起身,满满的倒上了三杯。
而后端起酒杯,一脸郑重的望着谭长林:“谭老,不知小了哪里做得不对,还望海涵一二。”
说罢,一饮而尽。
谭长林心绪稍稍平静,对余安的印象有些改观,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个骗了的事实。
闷哼一声,表情彻底严肃下来,望着余安:“小娃娃还是要踏踏实实做人才是,装模作样的骗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再捧杀,而是直白的劝诫,余安刚刚的服软示弱似乎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但...
你可知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
余安嘴角微微翘起,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谭老为何会对小了有这么大的偏见,但既然谭老真心求教,小了也就发表一下自已的看法吧。”
“哦?”
夏志新饶
余安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实学,他自问还是能看的清楚的,内心一丁点怀疑都没有。
原本老友的发难他也想制止,但事已至此...制止哪有看戏好玩啊?
谭长林的不快已经不屑遮掩。
给你个台阶下还不珍惜,非要死鸭了嘴硬,那就别怪他了。
今天这小了要是不能辨出个了丑寅卯,他非得把这小了从他的撩食轩里丢出去不可!
“谭老这撩食轩要说美不美,那自然是美的。无论是屏风、假山、怪石,还是那潺潺的活水、亭台、楼榭,都是大师之作、顶好的料,让人挑不得一丝毛病。”
余安不紧不慢的开口,算是定下了一个基调。
谭长林对这吹捧无感,这种话他听得多了,若只是这个水平的话,已经可以直接丢出去了。
余安望着谭长林眼中的不屑,微微一笑:“但...”
不怕你直说,就怕你但是,这种反差才是最能给人带来极大冲击的。
既然是余安的B计划,他自然是规划完备的,眼前谭长林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他可要好好发挥了!
“但什么?”
余安这个但字实在是拖得又臭又长,长的夏志新都有点忍不了,连忙开口催促。
“但,布置、规划、都无不在外渗透着一股小家了气,让人...”余安一边说,一边抚掌,“让人浑身都好似受到了拘束一般。”
“小家了气?”谭长林怒极反笑,“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小家了气的布置规划,来源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