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霜急急忙忙踏着夜色而来,陈福一刻不敢耽搁领着人来见萧祈,却没想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散霜气都没喘匀,磕磕绊绊才说出一句完整话。
什么叫太后不好了?
陈福窥一眼萧祈,后者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萧祈也知散霜不是性子莽撞之人,能踩着夜色前来,说明事情已经超出了慈安殿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扫一眼散霜,眼底仿佛被飓风掀起一阵风浪:“你倒是说说,太后如何不好了?”
萧祈的声音好似裹挟着冬日刺骨的风,令散霜浑身打颤,磕头将事情讲来:“今儿下午太后娘娘看着精神不好,奴婢便请了两位医官到慈安殿,医官说太后这病精神上时好时差是常有的事儿,要是不放心,就取了当初蒋贵妃进献的紫参和圣上赏赐的参炖煮了参汤给太后用吧。”
“又说马上春日了,趁着眼下的时节多进补一些也是好的,遂奴婢让人去煮了参汤给太后娘娘喂下,随后太后娘娘便安寝了,直到晚膳时分也该醒了,可太后娘娘并没有动静,于是奴婢叫醒太后,却不想太后醒来口齿不清不说,连半边身子都瘫了不能动弹。奴婢吓坏了急忙让医官给太后娘娘瞧,自己则来了勤政殿。”
一长串话下来,散霜的气渐渐匀了,可她哪敢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只管俯身贴地静待萧祈说话。 ??.??????????.??????
萧祈眼角微微抽动,里头的冷冽寒霜覆盖住整个眼眸,他往日如黑玉般的瞳色此刻牢牢锁住地上的散霜,萧祈并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在殿内,敲击在陈福与散霜心头:“照你这样说来,太后会如此,问题是出在了朕与蒋贵妃所送的参上面,是吗?”
明明还是寒彻入骨的天,散霜额上猛然爬上一层细汗,她重重磕头道:“奴婢不敢!”
她来,已然是不顾自己会掉脑袋,生怕萧祈治她一个伺候不周的罪,哪想到萧祈避重就轻不过问太后娘娘的病症,倒先问起参的事情来,散霜心底的狐疑好似阴暗地里丛生的青苔,慢慢向上爬。
萧祈掸了掸衣角,垂眸道:“太后病了,这消息先不要传出去,陈福,传轿辇,去慈安殿。”
“是。”
夜色发浓,像是有人朝天泼墨,犹嫌不够的情况下又挥洒了一笔,带上了星星点点晦暗的光芒,慈安殿中安静的可怕,所过之处宫人们皆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响,萧祈烟雨色长靴踏在青玉板砖之上,直到离内殿不过十余步,耳边才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
那种声音让人听得难受不已,好似是有人被掐住了喉咙,想叫叫不响,想说说不出,又好似喉间卡了一口浓痰,是快要濒死之人渴望求生的本能。
散霜忙上前道:“太后醒来后发现说不了话了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两位医官都在里头呢。”
萧祈偏头睨一眼散霜,斜长的眼眸里满是淡薄疏离,看得散霜后退三步,他自己撩了一侧红绸牡丹花帘子,一线光晕从内殿漏出。
从萧祈的角度看去,床榻上的太后早没了往日深宫老妇人该有的得体与尊贵,她寻常由梳妆宫人藏起的白发此刻像是冷宫墙沿里缠绕的蛛丝,而不能说话和不能动弹的身子只能倚靠在宫人身上,嘴角的涎水顺着她下巴滴落,在白色寝衣上沾湿了一大片,她焦躁不安扭动着身躯,像是一条无骨的毒蛇趴在床沿,她想要伸手去够那两个太医,可喉间的“嗬嗬”声实在骇人。
萧祈寒着一双眼静静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太后,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就像从前看着自己生母慢慢死去一样,面上毫无波动,他甚至还可以笑出来,而他真就这么做了。
萧祈飘渺虚无的笑声很突兀地在殿中响起,虽然轻但离得近的陈福与散霜又怎会听不见?陈福干咳两声,吩咐散霜道:“还不让里面无关的宫人出去?圣上来了,自然是要去瞧瞧太后的。”
陈福说完,高声唱和一句,里头很快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帘子往两边收起,被银钩钩住,萧祈紧皱眉头,三步并两步到了太后跟前:“母后,儿臣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回答萧祈的除了太后继续发不出言语的喉间震动,余下只有太后眼角泛起的晶莹。
萧祈忧心般支撑起太后身子,好生让太后仰躺在床铺之上,而底下的两名医官早就瑟瑟发抖,萧祈回头厉声问道:“朕才用了晚膳就得了太后不好的消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