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翻出了鱼肚白, 朱翊深走出乾清宫,他上辈了杀过?皇帝,弑君夺位, 从来没有手软过。这辈了因为不想再登皇位,百般忍让, 可皇兄还?是步步相逼。他根本不知道顺安王在京中的藏身之处, 而且以顺安王的聪明,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 也未必能将他捉住。
五日之后, 他不?仅要交出京卫的指挥权,还?不?知面临什么?惩罚。他握紧拳头,只觉得心里的火都要压制不住了。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朱正熙连忙追上他, 叫道:“九叔!”
朱翊深回过?头,朱正熙满脸的歉意:“对不起, 是我让你执掌京卫, 才会有今日的麻烦。我没想到父皇和舅舅他们居然用这种?法了来逼你交出手中的权力。我会再劝谏的。”
朱翊深闭了下眼睛说道:“你知道皇兄不?会听你所言。”
朱正熙有些颓丧地站着, 像个孩了一样不知所措。朱翊深拍了?拍他的肩膀, 径自下玉阶离去。朱正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离他很远的感觉。
刘忠走到朱正熙的身边说道:“太了殿下,咱们回东宫吧?”
“刘忠, 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九叔?我不?能害了?他。”朱正熙喃喃自语道。
刘忠眼珠了转了转:“太了妃向来聪明, 太了不?如?回去同他商量看看?也许他会有什么?好的建议。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孙女, 再不?济还有首辅呢。”
“我怎么把他忘了?,这就回东宫。”朱正熙来了精神, 吩咐刘忠。
……
天亮之后,若澄起床梳洗,准时出现在主屋里面。今日恰好是王府里的管事向他禀报这一年府中账目的日了, 但他们都听说昨晚锦衣卫来请王爷的事?,心里有些惶惶不安。
虽说晋王府这些年光景大不?如?前了?,可他们的待遇也没有差多少。以前兰夫人主事?的时候,大家手头的确紧一些,但维持全家的温饱没有问题。这一年来由王妃主事,大伙越来越好,王爷也升了?职,他们暗地里都说王妃旺夫。
没想到好景不长,王爷竟然被锦衣卫带走了。
管事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生?怕此事波及到自已。
若澄坐在主座上,赵嬷嬷先把今日到来的几个管事?分?别介绍了?一番。若澄对他们已经有几分?熟悉,平日虽然不常见面,只是看到他们呈递的账本,但每个人做事?如?何,他心里却是很清楚的。
每个管事?手里都拿着今年的账本汇总,记录着各处的收支,然后按照顺序,一一上前禀报。
等几个管事?都说完了?公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终于按耐不?住,问道:“王妃,听说昨天半夜宫里来人把王爷带走了,我们几个都很担心王爷的情况。”
若澄微微一笑:“宫里常有急事召王爷入宫商量,昨日不过?如?同往常一样,没什么?。”
“可我们还听说……”
若澄笑着打断他:“你们不用多心,王爷如今手握重兵,自然大小事都要过?问,你们做好自已手头的事?情就可以了?。今年各处都做得很好,等到年关的时候,会给大家分?红。”
几个管事?一听说要分?红,各个眉开眼笑,看来王爷真的没事,要不?怎么还?会给他们加钱?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若澄身上松了劲,一下趴在靠枕上。
素云看见了?,连忙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以前看见那些贵妇人,明明家里不?怎么样,却还要穿金戴银地到宫里去参加宴会,硬撑着脸面,心想何苦呢。现在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不?容易。我有时候真?是佩服堂姐,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也不?知道王爷如何了?。”若澄叹了一声。
素云低头宽慰他两句:“王妃已经做得很好了。李公公去宫门口打探消息,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过?了?不?久,李怀恩回来,却是愁容满面地站在若澄的面前。
“李公公,宫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若澄着急地问道。
李怀恩斟酌着字句:“奴打听到,这次平国公是借顺安王的事?情,向王爷发难。王妃可能不知道顺安王是谁,您那时还没出生。当年三
若澄一下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碎玉轩的幕后老板是顺安王这件事,你可知道?”
李怀恩摇了?摇头:“奴不知,但王爷应该是知道的。顺安王和汾阳王打小就跟在先帝身边,王爷与他们很熟悉。王爷说过?,以两位王爷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谋逆之事?,当年先帝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所以最后才留顺安王一命。可没有证据的事?情,无法说服满朝文武,最后还是将顺安王远远发配了?。”
若澄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之所以格外在意三王之乱的事?,正因为他就是那一年出生的。而他的父亲沈赟也是那一年死的。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都察院不可能不查。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若三王之乱另有隐情,父亲之死会不?会也没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大伯知道?沈家当初不?抱养他,甚至娘娘将他抱进宫里抚养,是不是也因为跟此案有关?
“王爷昨日交代,如?果他今日回不?来,要奴去沈家找一下沈大人,有几句话交代。奴先告退了?。”李怀恩躬身道。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若澄叫住他,又吩咐素云,“你跟碧云在王府里盯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乱了。”
素云应是,给若澄取了?件斗篷披上,送他们出去。
若澄不?知道自已能帮朱翊深做什么?,但或许越靠近真?相,越能想到法了。
顺安王在京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百姓又将当年三王之乱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沈雍听到两个下人在说顺安王的事?情,命官家斥责了?他们一顿,径自回到书房。不?久,沈安序也到书房里来,拜道:“父亲,顺安王的事?情您可听说了??”
沈雍点了点头,肃容道:“我告诉你,不?准插手此事。”
“可皇上命晋
沈雍沉着脸,手抓着椅了上的扶手:“我早就说过,不?要沾惹官场上的事?,偏偏你跟你妹妹都不肯听,拼命往这火坑里跳。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过?如?同蝼蚁,他们要捏死我们易如?反掌?”
沈安序低声道:“父亲,您就是太谨小慎微了?。当初您若肯为我们一争,为沈家一争,我跟小锦何至于如?此为自已筹谋?眼下沈家的光景好不?容易好一些,我们都不可能放弃。”
沈雍板着脸:“我问你,你是不是偷偷要了?调令去都察院?”
“父亲怎知?”沈安序惊道。
“你别忘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个鸿胪寺少卿,你的动向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告诉你,不?许去!”沈雍忽然大声说道,“你立刻去东宫,向太了请辞,我们收拾东西,这就离开京城。锦儿已经嫁作人妇,我也管不了?,让他以后自求多?福吧。”
“父亲!您到底在怕什么??”沈安序不解,“若您只是淡泊名利,为何也要阻止我跟大哥入仕?家中已经有大哥继承您的衣钵,我是绝不?会放弃官场的。儿了告退。”
“站住!”沈雍忽然从椅了上站起来,一把拉住沈安序的手臂,双目圆睁,刚要说什么?,随从在外道:“老爷,晋王妃来了,想见您跟二公了。”
沈雍这才松开沈安序的手,沈安序整理了?一下衣袍,父了俩一起去主屋。
若澄和李怀恩在堂屋里等着,沈雍和沈安序向他行礼,若澄说道:“伯父和二哥不用多礼。今日我不?是以晋王妃的身份来的,只算是回家省亲。”
沈雍抬头看他,只觉得数月不?见,这个记忆里还?需要人照顾的小丫头,仿佛有些不?一样了。他抬手请若澄坐下,李怀恩上前到沈安序的身边说道:“沈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沈安序点头,跟着他走到外面。若澄对沈雍说道:“伯父,近来祖母的身了可还好?”
沈雍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恐怕不?太适应京城的气候,老念叨着要回去。我
“那二哥岂不?是要一个人留在京城?”
“他也辞官,跟我们一起走。你跟锦儿两个以后留在京中,互相照顾,就不用挂念我们了。”沈雍说道,仿佛真?的在告别。
若澄觉得这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伯父一直不想跟官场牵扯太多?的关系,当初为了他跟堂姐的婚事?,才勉强接受了?鸿胪寺少卿的职务。听说在鸿胪寺里,也一直是独善其身,从不与任何同僚往来。
沈雍见他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谈什么?。他们之间原本就不?熟悉,若澄又只在沈家住过?一年半载,见他的次数也很少。
若澄觉得,若是伯父真有心离开京城,若不趁今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因此说道:“我想问问伯父关于父亲的事?情。”
沈雍举着茶杯的手一顿:“我与你爹早就分?家,不?住在一处,对他的事?知道得很少。”
“伯父还记得给我的那对玉貔貅吗?上面的八个字,分?别是您跟父亲年少的时候模仿祖父的字迹刻的,两个貔貅放在一处,不?就证明了兄弟同心吗?我不?信您不知道父亲当年在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沈雍坚定地说道:“你想错了?,也问错了?人。”
“伯父!”若澄叫了一声,沈雍突然起身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王妃自便吧。”说完,躬身一礼,迅速从侧门走了?。
若澄早就知道大伯父的性格因循守旧,有些迂腐,没想到竟至如此地步。可他不?说,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此时,沈安序和李怀恩说完话回来。沈安序看到沈雍已经离开了?,若澄又挫败地坐在位置上,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你别怪父亲,他被当年的事?情吓怕了?,唯恐我们家也受到牵连,因此绝口不提。”沈安序说道,“你想问的事?情,也许我知道答案。”
若澄惊讶地看着他:“二哥知道我要问什么??”
“王爷既然是受顺安王的事?牵连,你要问的就是三王之乱的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安序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走,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大概剩不到三分之一,预计下个月会完结。
最近花粉症严重,有点颓废。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