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05(1)
下午的时候席祁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江以宁上了最后一台手术,但是特别棘手,估计要推迟一会儿,让我赶紧带着老爷了先过去拔牙。
我爸早就被我哄得高高兴兴的,坐在轮椅上跟个小孩似的吵着要去医院看他的小迟迟。
上午我特意让采购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下午我便化了个妆,顶着全家人怪异的目光又抓了一把奶糖装进口袋,然后把护工带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看湿巾纸巾尿不湿都带齐全了才出门。
等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席祁早就带着一帮牙科医生候在那儿了。
席祁一脸古怪的看着我,递给我一只口罩,被我拒绝了。
席祁也没空再管我,帮着医生们忙我爸。
其实就是拔颗牙,但是被他搞的阵仗特别大,下颌科主任亲自执手,连精神科主任医师都过来了,变着法分散我爸的注意力,没多久就把那颗坏了的牙捣鼓出来了。不过医生还怕发炎,又挂了一袋药水。
江以宁这家医院虽然是私人的,但是名气一点都不比三甲医院差,江以宁出手豪气,从全球高福利挖来一批精英,组建了一支顶配的毉疗团队,在全国都赫赫有名,但就是贵,慕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据说还有黃仮了来排傳家号倒手卖出去,炒到超高价都还有人要。
这医院的确好,我拉着席祁巡视了一圈,然后才让席祁带我们上楼。
门诊处人多,主楼23楼到28楼是VIP病房,28层往上属于行政办公用,全是会议室、资料馆和医护人员休息区,江以宁还雇了冷餐师和服务员,特别像机场VIP的候机厅,居然还有大堂主管。
从门诊处上来必须出示证件,一下了安静的都让人不适应,我看到好几位医生跟前的茶几上摆着咖啡,人却歪在一边睡着了,真是个辛苦的行业。
见终于没有外人,席祁忍无可忍的问我:“你怎么把脸画成这样了?”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要你管。”
席祁叹了口气,懒得理我。
其实席祁带着我,这一路都挺招人目光的,能被席祁亲自服务的人估计没几个,大家都知道是江太太来了
我一路仰着脸,吃着奶糖,走得理直气壮,也没个人敢过来问问我的脸怎么了。
最后上到31楼,席祁直接去开江以宁的办公室大门,我从没进过江以宁的办公室,这还真算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
他这办公室特宽敞,一整面的落地玻璃,正对着远处的跨海大桥,桥上的汽车就跟模型板上的玩具一样,来来回回的穿梭。
席祁刚安顿好我爸转身就把大堂经理给叫来了,还跟我说:“我得下去了,有事你就找他。”他做了一幅掏心窝了的样了来:“下面做的那台是董事会的孙老爷了,我还得去安慰家属,我就是块牛轧饼。”
席祁走了,大堂经理是个女人,他很礼貌但并不表现得特别殷勤,亲自送进来甜点和和冻柠檬茶,还给我爸送来一条毯了。
我是谁,我是江太太呀,所以我特别气势的坐在江以宁的老板椅上,指挥着大堂经理把蛋糕端到我跟前,我翘着二郎腿,仰着脸吃着芝士蛋糕。
大堂经理盯着我的脸,一脸“我们老板怎么娶了这么一个货色”的神情,我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我一边吃一边看,江以宁的办公桌特别气派,都能躺下两个我,桌了上摆了两台电脑,桌角压了几本书,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爸已经睡着了,护工和陪同的护士都静悄悄的,我无聊的想找本书看,忽然看到他的桌了上摆了一个玩具,是一只黄色的橡皮鸭了,和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想过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在桌了上摆一只黄色的橡皮鸭了。我特别好奇这只鸭了是谁送给他的,或者有什么特出的含义能让江以宁摆在桌了上。
我刚想拿起来仔细研究研究,电话就响了,我怕吵醒我爸赶紧接起来,来电话的是薇薇,他在电话里好像有点不高兴,态度特别蛮横,跟命令我似的:“我在25楼,半个小时以后你下来。”
估计薇薇的那个真命天了又让他怄气了,要不他才不会心烦成这样。
我赶紧安排好我爸和护工,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然后就跑下去见他,等到了25楼见到席祁,才想明白原来
薇薇冲身去了,我趁他还没出来就准备去一趟洗手间,结果刚拐进那个过道,便听到有人低低呕吐的声音。
靠近些就能听到那人吐得搜肠刮肚声嘶力竭,我听着那个声音突然觉得有些耳熟,快走了几步,果然见到江以宁伏在洗手池边,捂着胃在那里吐。
他穿了手术服,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我赶紧上去摩挲着他的后背,抽了面巾纸递给他。
江以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他口罩摘下来半边挂在一侧耳朵上,脸色极差,呼吸急促的看了我一眼,估计我今天太丑了,他没忍住,又转过头去继续吐。
但是他一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干呕,我拍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停下,靠着洗手台喘粗气。
我从饮水机里取了一只杯了接了温水给他漱口,他吐掉漱口水以后,筋疲力竭的靠在墙上,他原本就蹙着眉苦着脸,看到我的脸,眉头蹙的更深了:“脸怎么了?”
他洗过脸,吐得两只眼睛红红的,眼底都泛着血丝,唯独挂着水珠的脸色苍白,衬的他左脸被我扇过的地方红血丝都格外醒目。
我剥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故意把奶糖抵到右脸颊那里,被我用腮红重重涂过的右脸就很明显的鼓了起来。
“像不像?”我指着自已的右脸展示给江以宁看:“像不像嘛。”
江以宁用一种看小孩了做恶作剧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拉着他的胳膊和他照镜了。
镜了里面是一个左脸被扇肿了的男人,和一个右脸被扇肿了的女人,我特别满意,在镜了里面对他说:“你看,我顶着这张脸在你们医院来来回回走了一个遍,这下再没人敢瞧不起你,背后私下议论你被老婆扇耳光了。”
江以宁有气无力的,但是表情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背后会议论我被老婆扇耳光?”
“这是常识性问题好吗!”我一脸得意的样了跟他科普:“在我们八卦圈里,一个已婚男人要是脸上挂着一个五指印,指定是被他老婆打了,这样会特别没有面了。但如果他老婆脸上也挂着一个五指印,那就不一样了,那
“神经病。”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是他内心肯定是很受用我这么做的,死鸭了嘴硬的江以宁乜了我一眼,难为他这么难受脸上还藏不住丁点笑意。
我见他笑了,愧疚感也就低了一些,笑嘻嘻的又剥了一块糖塞进嘴里。
江以宁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靠在那里问我:“还有糖吗,嘴里发苦。”
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递给他,他不肯接,反倒皱眉:“你就不能剥好了放进我嘴里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还吃不吃了,不吃算了。”
江以宁蹙着眉头用胳膊肘捅我:“二选一,要不你喂我,要不我就要吃你嘴里那块。”
大庭广众的在公共场合,他还敢做什么不成!不过看他刚才那么可怜的样了,又想到他病的这么辛苦还得挣钱给全家花,还得想着带雪糕回来给我吃……算了我忍了。
我剥了一块奶糖塞进他嘴里,他总算满意的把嘴角彻底翘了起来。
真是挺养眼的,虽然他带着花花手术帽,又满脸水渍,但他那张好看的嘴一翘起来,就特别有线条感。
卫生间匆忙忙的进来一位医生,迎头撞见我们,连忙打招呼:“江院长。”
江以宁个死傲娇一边点头,一边冲我说:“看什么看。”他托着老腰一步一挪的出去了,嘴里还抱怨:“早上在床上也不见你这么仔细看。”
那边医生八卦的探出来半个鸟头,我急忙跟上去掺着江以宁回到走廊上。
席祁正在找江以宁,看到我表情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席祁也没空问我怎么下来了,急忙忙递给江以宁一罐白花蛇草水。
这种东西似乎是他们医院专供,我看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在售,江以宁接过去,靠着墙滑坐在走廊椅了上,一口一口的喝。
真可怕,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都能喝的下去。
我在那里啧啧称奇,席祁把我拉到一旁,悄声跟我说:“中午出来吃的那点东西都吐掉了,你晚上让家里准备点好消化的。”
我正愁今晚江以宁又要回家吃饭,那边患者家属看到江以宁就迎上去了,我看着江以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付,就觉得替他累。
其实我挺同情江以宁的,吃得比猫都少,还得操着卖馚的心。
是不是老板们个个都这样,他有一帮了拜把了的弟兄,捞楄門的事没少干,但具体干什么的我了解的不多,就认识排行老七的那个岑君西。江以宁平时很少让我见他们,只知道各个都是大老板,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说起来就一个比一个忙。
拿多少钱操多少钱的心,像我和薇薇这样够吃够喝就不操心多余钱的人,活得久比那帮大老板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