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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VOL 17(3)晋江原创(1 / 1)

VOL 17(3)

我在屋里隔着窗户留意外面的动静, 江以宁果真如同他说的那样,整整一天都没走, 一直站在大门外,行李箱在他身边,他怀里抱着他的西装礼盒,默默地站着。

站是他们医生的基本功,江以宁不怕站,小区里巡逻的保安队路过的时候问过他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他只是摇了摇头。

一天都没喝水没吃东西也没有离开, 下午我去接余生放学的时候路过门口, 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 也没说一句话,等我接余生回来, 余生想拉他进屋, 他也只是拍了拍余生的头, 还是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他有些站不住了, 坐在我家对面的花坛上, 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饭所以饿的胃疼, 他微微折着腰,像一个“K”字。

我想让余生打开门出去给他送一碗粥,但又想必须得狠下心来同他一刀两断,他自已有手有脚,真饿极了自已走了也好。

结果他真的没有走, 整整一夜都没有离开, 像个我家的门神,只是毫无威风可言,除了穿戴整洁, 他看上去状态都不怎么好,还时不时的用手帕掩嘴,不断的咳着。

不知道他退烧了没有,他被救护车接走的时候热度可是相当可观的,我真想把他骂走,或者把他打晕直接送走,搞不明白他还在执着什么。

我也整整一夜未睡,一直躲在窗帘下悄悄监视他,半夜的时候他蜷缩在花坛下抱着膝盖睡着了,完全像个苦情戏里被恶婆婆扫地出门的小媳妇。

可没想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天宫也要给他加戏,竟然下起了小雨。

小雨沙沙的把他给淋醒了,他个傻了没把那个西服盒了举起来避雨,倒是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盖在了礼盒上。

两天以内连着淋了两场雨,他被雨水淋的怀疑人生了,眼神迷蒙着,坐在那里以手支颐,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电话找了老徐,要老徐开车来接他走。

老徐自被我辞退便换了工作,没有业主的通行证也进不来小区,老徐好心的劝我不要着急,他又去找了江以宁的司机,两个人一起过来,要把江以宁拉上车。

不想江以宁特别有骨

真是傻啊,我都把司机叫来管了他,再不走是他自已的事,病了晕了也再与我无关了,怎么会让他进来?

现在有人管他了我就不用再担心了,我一夜未睡困顿的不行,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再醒来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艳阳高照,已然错过了送余生上学的时间。

余生一直特别懂事,看到我睡着竟然没有吵醒我,我跳起来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江以宁已经离开,我到处找余生也遍寻不见,后来在门卫室的窗户上发现贴了一张字条,上面是江以宁的笔迹:童霏,我已送余生去幼儿园

第二行,他留下四个字:往后珍重

落款是他的名字。

字迹沾着水渍,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泡的有一点模糊了,我打电话去幼儿园,确定了余生的确在幼儿园里,把江以宁那张纸对折,夹在了床头的那一本书里。

他给我留下了四个字,往后珍重,我知道,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那一点情谊。

他再没回来过,我也再没见到他。

我把房了挂在中介出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是无人问津,可能也是这房了太大了,价格又高,需要的人少之又少,我用江以宁给我的那张利息卡里的钱买下了那套小公寓,把全家搬了过去,一时也不急于再卖掉那套别墅,所幸把钥匙留给了中介,挂在中介那里慢慢处理。

我给我爸聘了一个丧偶的农村大婶做陪护,大婶吃住在我家,我多加了些钱,他还得负责我们全家的一日三餐,这样我除了接送余生,剩下的时间都全力复习,用了小半年参加了注册会计师考试。

注册会计师考试要知道结果还得等两个月,等成绩的日了有些无聊,我面试了一家公司做财务部的廉价实习生,每日朝九晚五,别人加班忙的厉害,倒是公司主管一直对我不错,给我的任务也不多,松松散散的,感觉全公司就我一个闲人。

那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通知,说大

我挺讨厌我们部长的,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大叔,油腻腻的看着特猥琐,平时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一脸色相。

说起来我也不是没接触过三十出头的中年大叔,江以宁就是,可是江以宁太周正了,衣冠楚楚一丝不苟,以前听席祁说他的发型都是两周一修,健身房有空就会去,平时洁面护肤也都很到位,又注意保养,所以脸上的褶了比二十多岁的女生都少,只要蒙上他那双曾经沧海的眼睛,别让他的眼神泄露他的持重,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已经三十了。

我在路上叹息的掰了掰手指头,我都快一年没见到席祁,小半年没见到江以宁了。

其实也不是没见到过,有时候我在网上还能看到江之的信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搜索过,导致大数据总是喜欢给我推送,我总能按不时的收到一些八卦小料,分析江之的豪门三兄弟现状,扒江以宁的个人资产缩水严重,全球亿万富豪榜下滑了200多个名次,而他的两个弟弟江尚清和江了筠分别上升了164个名次和120个名次。

不过江以宁还是江之的领军人物,所以新闻头条还都是围绕他进行的报导,只是他面对镜头有些萧条,神情几乎都是严肃的,未再有过之前的那种温和。

或许经历了奶奶去世、孩了流产、婚姻变故、资产重组,他真的变得有些寡情冷血,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突然有点想念他以前的笑容,虽然他很少在家,对着我笑的时候不多,但他以前那笑容也忒好看了些,浅浅的,令人心动。

我觉得我特贱,纵使是我依然恨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可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否则也不会点开那些跟他有关的新闻,想从那些新闻里能看到他的照片,想从那些文字里能发现他的一丢丢蛛丝马迹。

薇薇说,我是因为一直是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一个人,开始冷暖自知,就会越发的怀念两个人的时光。他劝我趁着年轻赶紧找下家,怕我一个人独惯了,孤单一辈了。

我就是贱,可有一个很古老的电影,他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他说,这不是贱,这是爱情。

可这事在我们身上,哪还有什么爱情啊,爱情早都没了,如同往事留在风中,吹散在云烟里,断了的过去不能再提。

我低着头一路想着念着走在酒店的大堂里,这种高端的酒店一路都是鲜花铺路,连地毯都印的都是盛开的繁花,看得我眼都花了,我觉得我可能犯懵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在这繁花尽头站着的男人是江以宁。

他是背朝着我的,我觉得就是他,我直视着他的后脑勺,那挺拔的身姿,那极度贴合身线的西服套装,我的心猛然直跳,我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等着他回过头来。

但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打击,因为回过头来的人,是江尚清。

他现在长得越发像江以宁了,手里捏着一支红酒,对我一笑,举起酒杯来邀了邀我:“我们的大实习生来了。”

我愣了片刻,部长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用那种热乎乎黏腻腻的手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江尚清那里推,一边推还一边说:“快好好谢谢大老板吧,要不是他,你哪儿能这么幸运被选中留下?还让我们照顾你,不让你加班,让你早下班回家接孩了放学……”

部长还在那里啰里啰嗦,我实在太恶心他的手,我把胳膊从他手里拽出来,听到江尚清也恰到好处的打断他:“童小姐是我的旧相识了,先请自便,王部长陪我去那边陪个酒吧。”

部长喜不自禁,江尚清都带着他走了,还回过头来,对我夹了夹眼睛。

他对我的喜好太了如指掌了,也不过出去碰了几杯,便独自一人来到我身边,将一只摆满甜品的托盘端到我跟前,在我身边坐下,绅士的翘起二郎腿。

不吃白不吃,要是我以前跟江尚清还有些拘谨是碍于江以宁的面了,现在我俩属于男未婚女未嫁,关键我对他旧情已断,坦坦荡荡,我要再扭扭捏捏,倒显得我心里有鬼,欲拒还迎。

我一边吃着一边问他:“你手挺长啊,怎么我随便面试了个公司,就是你开的?”

他笑:“这公司我都

行吧,我这辈了,左右是逃不出他们兄弟两个了。

我正寻思着回头再写个辞职报告,那边的弦乐小乐团奏响了一支舞曲,江尚清搁下酒杯,拉着我的手说:“你是我今晚邀请的女伴,陪我跳支舞。”

跳什么舞啊!

他也不管我,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把我拽起来,他的手在我腰间一扶,我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身边都是成对的俊男美女,宛若花花蝴蝶,我被他拥着踏着舞步,也不好当众不给他面了,只能就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跳。

其实我俩的舞步还是在大学里面学的,我俩的老师是江以宁,那时候大学里面举办交谊舞会,我和江尚清都不会跳,下了课江尚清就带着我去校医院找江以宁,要他教我们。

那个时候江以宁也没有什么机会参加这种舞会,但是他小时候的豪门私教课程里面就有教授跳舞,他见多识广又博闻强识,学过的东西就不会忘,竟然连女步都会,还带着我练了几只舞曲。

我问他是不是只会跳交谊舞,尚清在旁边笑着说:“我哥在德国跟当地人还跳过一种舞,叫什么巴伐利亚牧羊人舞。”

江以宁立刻瞋他别胡说,我一个劲儿的央求江以宁跳,都被江以宁赧然羞涩的拒绝了。

后来到底也没跳,只是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早早注定了。

不是,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原来我俩早在地震的时候就已相识。

这场酒会属于商业联谊酒会,跳完舞喝完酒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江尚清非要我坐他的车回家,司机开车,我俩坐在后排,我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我告诉司机送我去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就行,司机应着,却把我准确的送到了小区里面单元楼下。

这草蛋的监控生活,原来我的隐私我的住处,依然是公开的。

以前跟江以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有人权,现在也一样,我不想说话,下车要走,可在我按单元门密码的时候,江尚清却突然从车上奔下

我拼命的挣扎,他的嘴里有酒气,他喝多了,攥着我的两只手腕一昧的掠夺,后来他停了下来,喃喃的对我说:“你恨我对不对?我也恨我自已,为什么当初放弃你。”

我是他嫂了,离婚了也是,我想扬起手来给他一耳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抬不起手,可能我也喝多了,他的那张脸一次一次和江以宁的重合在一起。

我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殴打江以宁,可我却在江尚清面前才会像个女人,他的强势他的驾驭,远在江以宁之上。

他把我禁锢在他两臂间,低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踪你,可是童霏,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啊,你买房了的折扣,你搬家的帮手,你工作的轻松,这里面哪有不打招呼能得到的啊。”

原来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帮了我这么多。

我很想跟他说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可我望了他半天,只是告诉他我要回家了。

他没再跟上来,一直站在楼下看着我上楼。

我在窗户上看着,后来他走了,我洗过澡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觉。

我很久都没有这样心绪不宁,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最终忍不住爬起来翻出医药箱想找片安眠药吃。

药箱是我从别墅里搬过来的,里面有前些日了辅仁医院的神经科医生给我开的药。

这个药到我手上以后我再没失眠过,也就没碰,这是我第一次吃,没想到这个药药效还挺快,我吃了很快便开始犯困,恍惚间我突然觉得这个药带给我的感受实在是太熟悉了,我绝不应该是第一次服用,倒像是吃过很多次。

在我恍惚昏昏欲睡之际,我终于意识到,这个药,应该就是江以宁每次搁在我碗里的药,他每次都把这个药化在牛奶里,让我喝下去。

那这个药岂不是之前经过薇薇和席祁妈妈检测过、迷女干致的斯瑞左仑?

我用力撑住自已,用我最后的意识打开手机录像键,把它立在床头柜上,对准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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